第二百零一章·又是一對兒
安逸所說的這個破敵之策不在別處,就在那何六身上,他頗有遠見的沒有直接著人拿了何六,今天算是派上用場了,因為明天就是大年夜。
根據胡玉華給他傳回來的消息,這段時間何六除了跟自己報備之後跟遼人接觸的次數之外,仍有多次私下裡行蹤詭異的離開軍營往城外而去,
雖然沒有讓胡玉華直接抓到就像安逸第一次碰到的那樣用密信的形式傳遞的消息,但是頻繁的接觸和胡玉娟寄回來的幾封信函,已經讓安逸確認他們動手的時間根本就沒有變,就是除夕夜!
而此時的何六還似乎渾然不知,依舊不停地給安逸傳遞著遼人動手時間是在上元節,
不過安逸無法確定何六傳遞消息的方式,為防止泄露,他想了一個能夠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到城西門設伏,同時又能夠控制住何六的方法,擺一桌鴻門宴!
何六也算是個人精,沒來由的安逸忽然說請他吃飯,必然讓他疑心,所以一定要找個生面孔來辦這件事兒,
生面孔.......安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還被他關在薑尚大營裡的柳彪!
安逸想讓柳彪來幫他做這個局,除了考慮到他對於何六來說是個生人,還顧及到這小子畢竟也是惠妃娘娘的親戚,此時一旦成了也好偏他一些功勞,也算是對皇上和那位寵妃有個交代,不然惠妃知道安逸淨給她弟弟小鞋穿,這枕邊風吹起來誰受得了?
想到這兒,他便騎著馬朝著府門趕去,打算換上一身便服再去薑尚大營裡找柳彪。
哪知道自己剛到府門前的時候,卻發現柳思意新買的那個丫鬟正站在門口四處觀望著,
安逸翻身下馬走上前去,一開口卻忘記了這姑娘叫什麽,
“額..........你叫什麽來著?”
那丫鬟看到安逸回來了,忙朝著他躬了躬身道了個萬福,應聲道:“回老爺的話,婢子名叫寧兒,是夫人讓我在這門口等您的。”
安逸心道這名字不會是柳思意給起的吧?還真是會叫,搭聲問她道:“夫人為什麽讓你在這兒等我,府裡是有什麽事兒嗎?”
那丫鬟好像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朝著四周看了看,然後小心翼翼的湊到安逸的身前,低聲道:“您午間剛出門不久,咱們門前就來了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哭哭啼啼的說是要找您,我們去稟了夫人出來,但是任憑夫人怎麽問卻也不開口。夫人便叫我在這兒等著您,說是........說是..........”
這說話說半語的人最是讓人著急,安逸被她神神秘秘的叨叨了一番卻又戛然而止,很是不耐的追問道:“說是什麽你倒是講啊!”
“夫人說提前跟您說下,怕是您要躲的什麽風流債,便先不要進府了,等她把那女子打發走了,再請老爺回來。”
安逸聽她說的這話是哭笑不得,心道柳思意這丫頭也是有意思,倒像是他們夫妻倆串通好了躲誰的情債一樣,
“無妨無妨,她們倆在哪兒?帶我進去看看。”
他朝著丫鬟擺了擺手,然後示意她頭前帶路,一前一後邁步朝府門裡走去。
安逸跟著這寧兒走到裡屋,一推開門就看到一方水柳木嵌理石的圓桌子上前坐著柳思意和一個苗條姑娘的背影,那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被柳思意一身錦衣綢緞襯的,一身的粗麻布衣裳雖然也算是乾淨立整,但是卻顯得很是寒酸,
那小圓桌上沏著兩盞冒著熱氣的茶,柳思意輕撫著姑娘的玉背,好像在低聲勸慰著什麽。
“思意。”
柳思意聞聲抬起頭,就看到了安逸一步邁進屋子,她忙有些責怪的把眼神瞟向安逸身後的寧兒,似乎在責她為什麽不攔住安逸,
寧兒也是一臉的委屈,向柳思意使著眼色,告訴她這可是老爺執意要進來的,可不管我的事啊!
柳思意便也不做計較,一邊應著站起身,一邊朝寧兒遞了個眼神兒,
寧兒會意,如遇大赦一般的轉身推出屋子,把屋門帶上,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坐在小圓桌上正哭哭啼啼的姑娘一轉頭看到是安逸來了,一個轉身跪倒在地上,連聲哭喊著大人,
她這轉身轉的倒快,安逸光顧著看柳思意了,哪裡看清她臉龐了?
他一臉疑惑的指著這姑娘轉頭問柳思意道:“她是..........?”
柳思意心道你還問我,我還想問你她是誰呢,她還以為是自家老爺抹不開面兒在找台階下呢,在一旁幫腔道:“不知道呢,我問她是誰也不肯說,就算是受了什麽委屈,你也得說出來讓我家老爺記得起來才能幫你做主啊!”
一邊說著一邊踱步到安逸的身邊,挽過他的手臂,不著痕跡的用四根玉蔥般的手指帶著的指甲蓋兒像那小野貓似的撓了一把安逸的掌心,然後踮起腳尖兒湊到他的耳邊,醋意十足的輕聲道:“大人貴人多忘事吭?把人家弄得梨花帶雨的找上府門,卻又裝作不認得了。”
安逸心裡是大呼冤枉,自己知道跟柳思意這小狐狸也解釋不清,便低頭對那女子道:“夫人說的對,你倒是先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是誰啊!”
“大人,是我,周娟兒!”
“周娟兒,可是午間時候在豆腐攤子上的那個周娟兒?”
周娟兒看安逸記得起來,忙拚命點了點頭,“是的大人,就是我。”
柳思意看著安逸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媚笑著故作陰陽怪氣的對周娟兒道:“看著沒?我們家老爺啊記性不好,你要是不提醒他呀,她興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呢。”
安逸當然沒有理會身邊的這個小醋壇子,他一步上前虛托著讓周娟兒起身,開口問她:“姑娘來找我所為何事?可是我留下來的那個人沒有賠夠你們銀子?差多少你跟我說,我再著人拿給你們。”
周娟兒聽罷趕緊搖了搖頭,“大人誤會了,金將軍給我們的銀子,夠我們三二年都不用忙碌的了,而且還帶著人幫我們把攤子收拾了,大人菩薩心腸,娟兒父女兩個沒齒難忘。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跟大人..........跟大人.........解釋清楚........”
安逸聽她說話都替她著急,心道你說就說完吧我的姑奶奶,別再大喘氣了,旁邊的大小姐香醋都要釀成陳醋了,
“你要跟我解釋什麽?”
“是孟將軍,孟將軍並不是故意惹事,而是看我們父女兩個受欺負,所以才仗義出手的。一切事情因我而起,攤子上面的事兒我跟老父親都交代好了,您要抓就抓我坐牢吧!如果孟將軍因為此事而吃罪,那從今往後,誰還肯為我們這些螻蟻小民做主呢?”
要說這位娟兒姑娘識大體有見地吧,一個民女巴巴的跑到總兵府門外來哭哭啼啼的求安逸赦罪,要說她不懂人情是非吧,這說的話還真都是頭頭是道。
可不是麽?安逸這也算是身居高位了,想的主要是一碗水端平,別讓惠妃借題發揮,卻也忘記了眼睛往下看一看,
不過倒被這小丫頭提醒了下,確實應該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起碼給這些心裡願意為底層百姓做一些事的官也好吏也罷一個鼓勵的信號,讓他們不會因為畏懼而收回自己的援手,盡管在這人心凋敝的世道上,安逸這樣做並不能夠起到什麽太大的作用,但總算是勿以善小而不為嘛。
“放心吧周姑娘,我本來也沒打算拿孟崎怎麽樣,不過是略施懲戒罷了。不過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有的時候確實應該考慮的周全些,我會想個適當的法子的。”
周娟兒嚇得小臉都白了,有些瑟縮的道:“大.........大人,對不起,我不是說您想的不周全,我只是........我只是.........”
安逸朝著她笑了笑寬慰道:“你不用那麽緊張,你要說的我都明白,本來就是不周全嘛,有什麽不能說的,光明磊落,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周娟兒不著痕跡的用眼角瞄了一眼安逸,看到他確實笑盈盈的沒在生氣之後,才放心大膽的點了點頭。
安逸忽然想起來自己本也打算去薑尚大營去找柳彪的,這周娟兒和孟崎兩個人的心思誰還能看不出來?倒不如成全一把帶著一起去得了,便有心的開口問道:“周姑娘,我正打算去大營辦些事情,你若是方便,可以帶一你同前去看看孟崎,不知意下如何?”
周娟兒聽得這話,再次看向他的眼神裡裡都放著光彩,“大人真的可以帶我去嗎?”
安逸倒是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偏過腦袋,調笑般的問向柳思意道:“大人真的可以帶她去嗎?”
柳思意知道安逸是打趣自己剛剛錯吃了一壇子醋,心裡雖然知道冤枉了他,臉上卻沒半點兒“悔過”的意思,昂著自己修長的粉頸,故作主人樣的應道:“嗯!妾身準了!老爺且自去, 記得照顧好周姑娘。”
安逸裝模作樣的附和著:“多謝夫人成全。”
然後嘴角帶笑的一抬首,趁著柳思意不主意,猛的一步上前,一呷在她粉嫩的玉頸上,
“還是先記得照顧好自己。”
說完便帶著早已看的目瞪口呆的周娟兒轉身走出了屋門。
柳思意突然被他親了這一口,原本白皙的頸部在剛剛泛起的一抹腮紅映襯下,人面桃花般煞是好看,
她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幾步追出屋子朝著安逸的背影朗聲喊道:“夫君晚上幾時歸府?”
安逸遠遠的朝她擺了擺手,示意柳思意自己要晚歸,意思應該是要在軍營吃了再回來了,
柳思意依著門框,朝著兩個人的背影撇了撇嘴,
“哼,冤家!定是上輩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