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論大廈屬於劇組製作業務的辦公樓層,一直都有李安的專用辦公室,從多倫多電影節回來之後,李安基本上每周都要來相對論大廈兩到三天,與使館影業的專業人員討論相關的宣傳和公關進度。
這幾年與相對論娛樂的合作,尤其當年《臥虎藏龍》在奧斯卡上的勝利,讓李安有種深切的感受,公關不僅僅是在頒獎季,長年累月的公關工作就是一種投資。
《臥虎藏龍》的宣傳公關期長達七個多月,大概是特殊的教育經歷和對西方社會的了解,不同於其他同胞導演總是臨近時才抱佛腳,李安從那時候起,就注重與各地的發行商和媒體建立起交情,並進行持續運營。
他一直相信,積累的關系會成為日後重要的人脈支持。
實際上也是這樣,《斷背山》題材有點敏感,媒體爭論不休,但支持的聲音始終不絕於耳。
這些不僅僅來自於影片本身和背後支持的相對論娛樂,還有李安自身的努力。
從《喜宴》讓他真正打入北美開始,李安就關注到了那座金燦燦的獎杯,那個份量十足的導演獎項。
但李安同樣清楚,想要拿到獎杯,單靠自身努力遠遠不夠,還要選對正確的合作方。
羅南-安德森和相對論娛樂對他的支持力度非常大,李安也竭盡全力以優質的電影來作為回報。
使館影業專門撥付的800萬美元頒獎季公關費用已經到位,加上之前在包括威尼斯電影節上面的一系列花費,用於獎項公關宣傳上面的總預算高達1200萬美元。
如今,全美同性戀平權運動高漲,李安非常確定,《斷背山》是他向好萊塢金字塔的又一次衝刺。
為了能在明年的奧斯卡上有所收獲,這位大導演可謂竭盡全力,從亞洲到歐洲再到美洲,從戛納到威尼斯再到多倫多各種影展,李安將電影的一點一滴介紹給世界各地的媒體,以達到成功造勢的目的。
因為他知道,奧斯卡的評委們雖然集中在北美,但在全球各地都有分布。
這些海外評委的一票與北美評委的一票是同等價值。
北美方面,使館影業的公關工作早已展開。
從《斷背山》拿下威尼斯金獅開始,使館影業就組建了三個高度專業化的公關小組負責策劃。
經歷過數次奧斯卡戰役之後,相對論娛樂內部專門負責獎項業務的人員已經迅速成長起來。
一組負責聯系媒體,一組負責評委相對集中的紐約,另一組專門負責洛杉磯地區的公關,按照時間和地區的不同,制定和調整相對應的策略。
“我今天中午與導演工會的副主席托德-蒙巴頓一起吃的午飯。”
辦公室裡面,李安對剛剛過來的羅南說道:“他在多倫多電影節上,參加過《斷背山》的展映,對影片評價很高。”
羅南微微點頭:“行業首領級人物的意見相當重要,往往能影響很多人,你要重點關注他們。”
李安很認真的說道:“我未來三個月的日常都快排滿了,不知道要吃多少頓這樣的午餐或者晚餐。”
羅南不禁笑了起來:“李,我知道這種飯很難吃,但想要獲獎,不吃二十頓以上,基本沒有可能。”
李安非常清楚,藝術永遠不是奧斯卡唯一的標準,運氣、人望、公關等等因素,都會在最後左右獎項的歸屬。
“就算再難吃。”李安非常堅定的說道:“我也會吃下去。”
作為影片的導演兼製片人,衝獎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還關系到投資的製片公司和發行公司,劇組的主創團隊,乃至所有的工作人員。
任重而道遠!
再難吃的飯要去吃,演員工會、導演工會、影評人協會,都要去拉關系,不能亂講話,要一步一步才能打到奧斯卡。
李安想起之前聽到的一個消息:“據說喬治-克魯尼執導的《晚安,好遠》,會在頒獎季投入800萬美元以上的資金。”
羅南直接說道:“喬治-克魯尼在導演上面的聲望遠不如你,相對論娛樂也不缺錢。”
使館影業的宣傳攻勢很快就會鋪開,邀請學院評委參加多場明星主創到場的私人放映和各色酒會,買版面鋪宣傳,這些都是最常規的宣傳手段。
因為這部影片是《斷背山》,羅南還專門讓使館影業做好好準備,高度專業化的水軍隨時都會出動。
從哈維-韋恩斯坦聘請專業人員抹黑《拯救大兵瑞恩》開始,奧斯卡公關就不再只是宣傳自己,還包括打壓強力競爭對手。
當年大製片廠為一部影片投入的奧斯卡公關只有200萬美元時,米拉麥克斯就肯花費500萬美元去做奧斯卡公關。
哈維-韋恩斯坦確實有獨到之處,但永遠都不能忽視金錢在奧斯卡上面的作用。
等到2010年之後,那些大熱奧斯卡種子選手的公關費用,基本上都會達到2000萬美元的等級。
這也衍生出了相關的產業鏈,如今就專門有營銷公司做奧斯卡項目,其實這種行為在北美很普遍,比如類似相對論娛樂這樣的大公司都專門養說客去國會參議院眾議院遊說,這裡面公關費也不少,還是合理合法的。
李安說道:“單論電影,我自信不遜於任何人,公關我也不怕,我的交際能力還是有保障的。”
羅南輕輕頷首,李安比起其他來自東方的導演,最大的一個優勢不是導演能力,也不是東西方文化的結合,而是主動融入好萊塢這個圈子。
“我擔心出現某些意外。”李安輕聲說道:“比如到時某個導演病重或者其他的。”
羅南說道:“這只能等出現之後再去應對。”
話說回來,死人的優勢,活人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就算是病重,也會有同情分。
當年伊麗莎白-泰勒在奧斯卡投票前因為病重做了一場手術,手術差點要了她的命,但她因禍得福,爆冷拿到了當屆的奧斯卡影后。
落敗的雪莉-麥克雷恩在事後說道:“我踏馬的敗給了一場氣管開刀手術!”
兩人聊了一會,羅南又說道:“不管情況如何,李,我們的目標只有兩個,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
李安說道:“我明白。”
羅南又叮囑道:“你跟主演們做好溝通,情況允許的話,最好參與一下洛杉磯地區的同性戀遊行之類的活動。”
“傑克、安妮和米歇爾今天都參加了。”李安指了指電影學院的方向:“他們都在那邊。”
他想了想,又說道:“希斯沒有參加,聽米歇爾說,他把自己鎖在酒店裡面很長時間了,在為諾蘭導演的新片做準備。”
羅南說道:“這件事我知道,《黑暗騎士》。”
雖然希斯-萊傑身上有著種種缺陷,但在敬業這一項上,真的是無可挑剔。
為了演好小醜,他很早就開始研究角色心理。
一個頂著配角名頭,實際上卻是主角的角色,也能讓希斯-萊傑擁有充足的發揮空間。
由於主角光環基本交給了小醜,克裡斯蒂安-貝爾在蝙蝠俠一角上的發揮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最為典型的,設定中的小醜總能輕松進入各種高級場所,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羅南離開李安的辦公室,來到了另一層樓上的後期製作室,找到大衛-芬奇。
這位慢工出細活的大導演,總算結束了《girl》的全部拍攝,帶領劇組轉入到了後期製作當中。
羅南專門跟大衛-芬奇聊了一下關於《紙牌屋》的事宜,沙海娛樂那邊第一季的劇本已經創作完成了。
這還不是以後,未來流媒體大行其道,名導份紛紛投入劇集拍攝,以為自己掙得更好的“錢途”。
如今這個年代,成名的電影導演除非興趣使然,否則很少去執導電視劇。
大衛-芬奇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
“先讓沙海娛樂給我劇本可以嗎?”大衛-芬奇多少了解一點羅南,知道不是特別優質的項目,對方也不可能重金邀請他來做導演:“我看過劇本之後再做決定。”
到了大衛-芬奇這一等級的導演,也沒法強求,羅南說道:“我盡快讓沙海娛樂把劇本送到你手裡。”
大衛-芬奇說道:“可以。”
羅南轉而問道:“這部影片的後期製作什麽時候能夠完成?”
大衛-芬奇認真考慮了一會, 說道:“最快也要到明年三月份或者四月份。”
羅南沒有說什麽,畢竟長達半年的後期製作,在業內屬於正常速度,對於大衛-芬奇這種風格的導演來說,甚至可以說速度比較快了。
不是每個導演都是斯皮爾伯格那樣的快槍手。
趁著這會有時間,羅南特意看了一番大衛-芬奇剪輯出來的一小段鏡頭,但從畫面風格來說,陰沉的色調很大衛-芬奇。
女主角瑞秋-麥克亞當斯的表演非常出彩,可能是這個角色能引起她強烈共鳴的關系吧。
這種影片,可能不會像商業大製作那樣票房大爆,但運作好了的話,同樣會有巨大的市場空間。
羅南離開的時候,遇到了琳賽-比爾。
“有時間嗎?”琳賽-比爾說道:“正好我也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