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頭打開房門,竟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夏天還沒結束,漆黑樓道裡今天竟然有些冷,他看向樓道的右邊。
安靜的樓道只有一間屋子的房門縫隙裡滲出點點亮光,是那個女人的房間,已經深夜了,她不睡覺還在忙什麽?
突然葛老頭注意到那些滲出的亮光有些飄忽昏暗,像是燒紙時那種忽明忽暗的光,竟然不是開著燈?
葛老頭沒仔細思考這一切,他輕輕關那啥,向樓道左邊的房間走去。那裡其實是兩間屋子,一間供奉著他已逝妻子的牌位,另一間原來是他們的臥室。妻子就是死在那間臥室,現在裡面空了,他不敢在住下去了,因為在那睡覺他總覺得妻子就躺在自己身邊。
葛老頭咳嗽了一聲,昏暗的聲控燈亮了。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那間屋子的房門,踏了進去。上次來這裡是上個月十五的時候,又一個月過去了。
黑暗中葛老頭在摸索牆上的燈關按鈕在什麽地方,突然他覺得哪裡不對勁,屋子的地上好像有一層白白的東西,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灰味。
“啪。”開關被摁了下去,白熾燈傳來了兩聲滋滋的電流聲,屋子一下亮了起來……
“啊,啊!”
空空的屋子突然傳來了葛老頭驚悚的低呼聲。葛老頭面如死灰,正吃驚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屋子一進門就是一張供桌,上面擺放著亡妻的靈牌和遺像,此時遺像上的那個女人正露著詭異的微笑看著他。在供桌的下面放著一個火盆,裡面竟然還有剛剛燒盡的冥幣殘灰。
更詭異的是地上,地上撒滿了圓形的白紙,白紙中間是一個四方的方洞,是冥幣。
葛老頭覺的頭皮陣陣發麻,雙腿已經站立不穩,難道是向明嗎?可是他今天一天都沒出屋子,怎麽來的冥幣?再說要是向明怎麽會把紙錢撒在地上,可不是他又能是誰拿鑰匙進來呢?
“喵,喵……”裡面的屋子突然傳來了兩聲野貓的叫聲,葛老頭嚇的差點魂飛魄散。那裡面曾經是他和妻子的臥室,如今已經空了,什麽也沒有,怎麽跑進去的野貓?
他抬頭看向妻子的遺像,相片上的妻子竟然真的像是在笑,這令他無比的恐懼。妻子是典型的面癱臉,即使開心,臉上也從沒掛過笑容。但是此刻竟然像是在笑,就像是蒙娜麗莎的微笑,十分詭異,讓人不寒而栗。
葛老頭努力使自己平複下來,他緩緩地走進裡屋,黑暗中他感覺裡屋正有一雙眼睛看著他,他不知道是那隻突然出現的野貓還是他的亡妻在看著他。
他顫抖著打開了裡屋的燈,燈亮了,房間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窗戶是關著的,也沒有什麽野貓,葛老頭髮現原來什麽也沒有卻更令人膽寒。
難道叫聲是從窗外發出的?他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雨還在下,瓢潑大雨,沒有野貓的影子。對面是一排低矮的黑影,那裡是以前一個荒廢了的宿舍,已經完全被雨水模糊。
葛老頭突然想伸出頭去向右邊看看,那裡是那個女人房間的窗戶,她在幹什麽呢?
右邊的房間,窗戶還亮著,像是在點著蠟燭,昏暗的光線在黑暗的雨水中飄忽搖曳。
“啊!”
葛老頭就看了一眼突然像是觸電了一下把腦袋縮了進來。因為他突然發現女人的窗戶那正伸出一顆人頭,那人頭也正歪著脖子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而且他驚訝的發現,那顆人頭好像竟然沒有臉,煞白的頭顱上只有一雙眼睛,就像是一個布偶。
是那個女人,她在看這邊……
這是葛老頭第一次看見那個神秘女人的尊榮,沒有戴頭巾蒙紗布,可除了眼睛她的腦袋上竟然真的沒有別的器官,甚至沒有頭髮。
沒有臉?他覺的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可他已經沒有勇氣在看下去,他像一隻受驚的羔羊,渾身顫抖著迅速關上窗戶,逃離了房間。
樓道昏暗的聲控燈亮了,不一會又黑了。葛老頭感覺自己已經要窒息而亡,他驚恐的盯著那個什麽女人的房間,門縫裡沒有在滲出光亮,放佛那間屋子已經完全被黑暗所吞噬。
窗外的雨不知道何時已經停了,外面傳來了蟲子“嘰嘰、嘰嘰……”的詭異叫聲。
葛老頭一晚沒睡,他是在恐懼中度過的,房間的紙錢還有那沒有臉的女人都太詭異了,他努力在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幻覺嗎?他還沒到耳聾眼瞎的年紀啊,可要不是自己老糊塗了,怎麽會產生幻覺呢?他思來想去總覺的這一切跟那個女人的到來托不了乾系。
不,這不是幻覺,至少那些冥幣不是……
天亮了,吃早飯的時候葛老頭看著葛向明問道:“向明,昨天是不是中元節啊?”
“嗯,是啊,怎麽了。”
葛向明回答的毫不猶豫。葛老頭心說果然他記住昨天的節日了,葛老頭又有些緊張地問道
“昨天,你是不是去放牌位那屋子,給你你那啥燒紙了?”
“燒紙?哎呀!我忘了……”
葛向明撓撓頭, 有些尷尬的的回答道。但這句話對葛老頭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他的腦袋感覺陣陣眩暈。不是他,那是誰?
葛老頭沒在言語,葛向明卻有些懊悔,他在心裡忍不住罵自己忘恩負義。昨晚中元節他給那網絡上裝神弄鬼的女租客充了錢,卻竟然忘了給自己的那啥上香送紙錢,真是該死。
葛向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爸,昨晚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忘記提前準備燒紙,所以我才沒去,今天我就買點紙錢給我媽燒了吧。”
葛老頭神情有些呆滯的說:“算了吧,已經有人替咱拜祭了。”
“有人替咱燒了?是誰?”
“不知道,但是那屋子的鎖是真該換一把了。”葛老頭一臉陰沉的說道
葛向明有些糊塗了,他覺得父親可能是有些埋怨他,又或者是感到失望。不過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父親對他一次次的失望,他搖了搖頭沒再問,繼續低頭吃飯。
吃完飯,葛老頭轉身走出了房間,手裡拎著掃帚簸箕,他去打掃那些地上的紙錢。那些圓形的紙錢不像是在超市買的,好像是自己做的,現在都是印刷機印的,冥幣已經沒有這樣的款式了。現在的冥幣和真錢大小差不多,只不過上面印著的是玉皇大帝,寫的是天堂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