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遠山飛快的跑出去,轉悠了一會才找到廚房,然後找了四個乾淨的小碗抱著就跑回了房間。等徐遠山再回來的時候床上的樂荷姐已經安靜下來了,看來師傅已經念完安魂咒了。
師傅正在旁邊的桌子上搓著什麽東西,徐遠山湊過去一看,不知道師傅哪裡搞來的棉花正搓成一條一條的,然後又像辨辮子一樣辨到一起。
“把碗放下,然後把我包拿過來。”師傅頭也不抬的說道,徐遠山把包遞給他,他伸手在裡面一陣摸索,然後掏出一個輸液的玻璃瓶子,把四個碗擺好後依次朝裡面倒進去一些液體,徐遠山動了動鼻子,似乎是油。
將棉花辮子浸濕以後又每個碗都放上一條,然後端著碗小心翼翼的走到樂荷姐床邊,在床上樂荷姐的四周各放上一個,點燃。
“這是魂燈,魂胎比較特殊,生無親屬,死無安葬之地,更不可能得到陰間的接引,如果有佛家高僧超度勢必是最好,佛門的念力消除業障護持陰魂比我們道家的要強一些。但如今沒有辦法,隻得以魂燈為他火煉除去業垢,然後為他照亮前往陰司的路,不至於迷途。”師傅一遍講著,一邊又掏出一道符籙貼在樂荷姐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符徐遠山認識,是引魂符。
徐遠山知道師傅要出手了,於是閉上嘴,屏住呼吸,站在一旁,只見師傅腳踏罡步,單手掐訣,嘴裡開始默念密咒,徐遠山沒有開天眼什麽也看不見,只能閉上眼睛存思,集中精神力,用自己的靈覺去感應,可惜除了陰氣,什麽都感應不到,算了還是看看師傅怎麽超度的。
等徐遠山睜開眼的時候,師傅卻閉上了眼,片刻後睜開眼手裡飛速的變換著,不多時,一道引路訣打出,徐遠山知道魂胎恐怕已經被師傅牽引出來了,此刻在為他引路了。
四盞魂燈忽明忽暗,燈油劈裡啪啦的聲音伴隨著火星四濺。
徐遠山急忙閉眼去感覺那陰氣,竟然在一點一點的變淡,大約十來分鍾的樣子竟完全感覺不到了。徐遠山內心松了一口氣,總算是送走了,樂荷姐也有算是救回來了。
睜開眼看了下床上的樂荷姐,隆起的肚子已經變正常了,臉上竟也范出了一絲紅暈,看樣子是沒事了。
師傅也已經收了功,徐遠山忍不住問了一句:“送走了嗎師傅?”結果老頭立馬一眼瞪過來:“老子出手還有搞不定的事嗎?”
徐遠山有些尷尬的一笑,還沒等徐遠山說話,一個指頭已經彈在徐遠山腦門前:“你不知道乾點事麽,把那魂燈收了,給人把碗洗洗,洗乾淨了。”
徐遠山飛快的將碗裡的火吹熄,然後收拾收拾往廚房奔去,一邊站在水槽前一邊還在回憶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短短的一晚上,徐遠山的人生似乎開始變的不同了,徐遠山接觸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經歷了普通人沒有經歷的。
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那晚的每一個細節徐遠山都不曾忘記,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等徐遠山回到房間的時候,師傅已經替樂荷姐解開了身上的繩子,只是樂荷姐一直沒有醒過來,徐遠山走到師傅跟前將在廚房順便泡的茶遞給他,他接過吹吹去喝了一小口然後才緩緩的說道:“這東西在她肚子裡久了,對她靈魂有一定的損傷,一會就會醒來。”
“那師傅我們是在這等她醒來還是回家了,天不早了。”徐遠山猶豫了一下,畢竟徐遠山對爸媽撒謊了,
要是天亮了回去碰上了就不好了,雖然跟著師傅在一塊爸媽肯定不會懷疑徐遠山去幹壞事了,但讓他們覺得徐遠山撒謊了,始終不好。 “再等等,等她醒了我得問問,否則如果她記憶太深了,前後一聯系會很容易猜到一些事,到時候估計她自己都會變成神經病。”師傅說道。
聽師傅這麽一說徐遠山也覺得有道理,但萬一她印象很深刻怎麽辦?徐遠山表示很擔憂的向師傅詢問。
“哦,沒事,我們有催眠的法子,可以讓她忘記一段時間的事情,也不是徹底忘記,就是壓製在內心深處,一點一點的解封,這樣她會慢慢的緩過來。”師傅表示很淡定的說道。
好吧,救人就到底,等吧!
天快要亮的時候,床上終於有了動靜,昏睡中的樂荷姐悠悠的睜開眼睛,然後吃力的伸了伸懶腰,可能是被捆久了醒來後就開始不停的動著手腳,一時間竟沒發現屋裡還有兩個大男人。額,是一個老男人和一個小男人。
從樂荷姐家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泛白,折騰了一晚上,徐遠山此刻卻是一點睡意沒有。剛剛樂荷姐醒轉過來發現徐遠山他們以後,好一番解釋終於讓她相信她是生了一場大病,師傅拐彎抹角的問她是否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情或者做了什麽奇怪的夢沒有,樂荷姐只是臉上紅了紅便搖搖頭否認了,徐遠山和師傅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來她也只是當成是做了一場夢了,這樣也好,應該算是最美的結局了。
走出大門,徐遠山深深的伸了一個懶腰,師傅走在徐遠山後邊,雙手倒背,邁著八字步。脫下了道袍的師傅又變回了那個徐遠山印象中的無良師傅,甚至有時候看他總覺得還有那麽一點猥瑣。
剛走幾步,徐遠山便感覺前方好像有什麽動靜,定睛一看, 不遠處路旁的槐樹下依稀有幾道朦朧的身形,還有一個小紅點一明一暗的閃爍,徐遠山大吃一驚,怎麽到處都是鬼了。
徐遠山一個箭步撤回到師傅旁邊低聲對師傅說:“前面有幾個鬼。”
“啪”師傅自顧的點上一支煙,然後深深了吸了一口,向徐遠山投來一個白癡的眼神:“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了,老子不認識你,他麽的,我做了什麽孽,收了你這麽個徒弟。”
我?我怎麽了?我多冤枉啊,前面明明就有幾道黑影,還有一點紅光,難道不是鬼麽?等等,紅光?徐遠山看著師傅那嘴裡叼著的煙,再一回想,頓時明白了,是有人在前面吸煙呢。
“嘿嘿,”徐遠山朝師傅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要多天真有多天真,要多無邪有多無邪,總結起來就倆字:裝傻。
徐遠山跟師傅說話的時候,前面的人似乎也發現了徐遠山他們,朝徐遠山他們快步小跑過來,近了借著月光一看,原來是王叔他們一家。
看來是擔心樂荷姐的病,這天還沒亮就回來了,但又怕打擾了師傅治病,所以一直在門外不遠處候著,這大夏天的,雖然涼快點,但耐不住蚊子多啊,也真是夠難為他們的。
“他浦叔,大丫頭情況怎麽樣了?”王叔還沒走近就開始問了起來,話語中顯得那麽急切,再看李姨和秋花也是一臉關切的樣子。
“沒事了,丫頭已經醒了,你們回去看看吧,這幾天給她燉點補氣補血的。”師傅很風騷的一笑,一派大師的風范,看得徐遠山在旁邊直哼哼,又引來他狠狠的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