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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幗無雙》第14章 誤入紅林深處
  葉昭欣然答應了周亞夫的要求之後,便回房間去收拾行裝了。

  次日清晨,隔壁街上的人聲才開始喧囂起來,丞相府門前就停當了數輛錦蓋華冠的“四驅車”。原來是陛下將接引各府中女眷的重要任務交給了丞相大人。這幾輛鑲金嵌玉、珠簾蕩蕩的豪華座駕皆是為了彰顯皇家威儀,一大早上從宮裡賜下來的。

  不過車馬已在府外等候多時,可這一向守時的丞相大人這一次意外的遲到了――因為他發現葉昭不見了。昨夜還信誓旦旦說會去田獵場的葉昭,今天一大早就人間蒸發了。偏偏自己今日還有要事在身,根本分身乏術,這可給周亞夫氣的夠嗆。家裡頭的眾人翻遍了府中上下,皆不見葉昭蹤影,外頭的禦駕又催得緊,周亞夫不得不放棄葉昭這個“不靠譜”的家夥,上了馬車,還不忘失望地罵葉昭兩句。

  忽而,一直坐在前方低頭假寐的小廝,回過頭來問道:“大人可是覺得小人哪裡做得不好?”

  周亞夫仔細一看可不就是葉昭嗎?原本柔順的長發被一條青絲帶高高束起,梳了個男子的發式,身上也穿著一身月牙白的長衫,隻是腰身束得有些緊,還勉強可以看出她原本嬌瘦的身形。至於葉昭的臉上更是貼著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兩撇小胡子,俊美之余反倒多了一絲痞氣。

  周亞夫伸過手去,將葉昭好不容易粘上去的胡子給揭了下來說:“給你能的啊?居然都敢嘲弄老夫了。不過你也真是笨了點,胡子都貼歪了,別人稍微注意一下你不就露陷了嗎?”說著,將兩撇小胡子重新粘了上去,末了還不忘狠狠得扒拉兩下。惹得葉昭心中一陣腹誹:這老頭子,玩心比我還重!

  “好啦,該走了,要是讓皇上等你這個丞相,我看你怎麽下台。”說著將馬夫的位子讓給了早就候在一旁的精壯小夥。

  田獵的歷史比漢朝的歷史更加久遠,民間亦有秋獵的習俗。與後世人們對於野生動物資源的濫用不同的是,田獵的習俗恰恰是為了保護這些山野間的小精靈。先民們對於被田獵的動物更是秉持著一種愛護和保護的美好願望。藉此以期盼來年的秋收碩果。

  現在那位改變歷史上儒家地位的董家大儒還不知在哪裡,漢族還是那個尚武的大漢,年秋的田獵盛會,就像葉昭以前去蒙古旅遊時趕巧遇上的那達慕大會一樣充斥著天性裡的熱烈與自由。而今年的皇家田獵因為有了鄰邦友人的參與比起往年就更加熱鬧了些。

  烏孫的年輕人打小就在馬背上玩耍了,此番來朝,除了想要見識一番中原的風土人情,更多的還是想在馬術一技上壓漢人一頭。偏偏這將近一個月的城裡生活可是把他們憋悶壞了,剛出城那會兒就跑不見影了。而大漢作為東道主,隨行的自然也有不少年輕氣盛的小家夥。這些一向自詡為天朝子民的少年郎,哪裡看得慣那些黃毛小子趕在自己前頭蹦Q。得了自家長輩的默許,也紛紛策馬賽了出去。也有女子身著輕裝者,在這場盛會的開場式裡不甘示弱,迎頭而上。

  這其中就有葉昭,不過她可不是自己追出去的,能坐車就不騎馬,這是葉昭一貫奉行的宗旨,隻不過這次由不得她了。在皇城門口,葉昭就被周亞夫從馬車裡趕到一匹看著很是壯碩的高頭大馬上,周老頭兒自個兒也上了一匹老軍馬,然後就像趕兒子一樣地一路趕著葉昭坐下的大黑馬,弄得葉昭好不自在。

  葉昭原以為老頭子給自己找了的這個就是一匹外強中乾的大老黑,

沒想到這憨貨一看到大開的宣平城門洞裡的曠野一角,就像嗑嗨了一樣,撒開蹄子絕塵而去。在馬背上小心翼翼顛著屁股的葉昭,也不禁為這大老黑默哀:明明是個王者,怎麽就被一個青銅治得死死的了呢?  原本循規蹈矩的車仗,被葉昭的強勢出城帶了一波節奏,導致了那些馬背上長大的烏孫孩兒也不顧長輩平日裡的教導,隨著前頭那匹不知名的大黑馬一路向南。這才有了後來眾年輕人爭相出城,萬馬奔騰的盛景。

  景帝領著一眾文武百官和烏孫使者此時正立在城樓上,那一騎絕塵的少年自然是落入了景帝的眼中。從他的裝束來看,當是漢人無疑,隻是當景帝問及第一個衝出去的究竟是何人時,在場的諸位竟是一個也回答不上來。不過當事人葉昭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出了這麽大風頭,正在犯愁這憨貨好像不知道去獵場的路啊?――自己也不知道。

  今年田獵的場地如往年一樣定在了長安城南的終南山裡。這裡由於海拔的原因,在這裡金燦燦的落葉已經在山林間厚厚的鋪了一層。 便是沒有打上蹄鐵的馬兒也可以在此間歡騰,把脆生生的櫟樹葉子踩得沙沙作響。還有通往山上的通途大道兩旁,參差不齊地林立著數不清的紅樺,每當山風自耳畔打過,林間便是一場盛大的落紅雨。

  等到葉昭驅著大黑,悠悠趕到獵場之時,眾人已經在山腳下扎了營。邊上的帳篷外有幾個漢族少年和烏孫少年勾搭在一起,不知在在爭論著什麽,旁邊還有幾個單從衣著來看,非富即貴的女子有說有笑的。

  拋開自己離奇的經歷不談,葉昭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候與三五好友去四海八荒秋遊的那段光景。

  不過大老黑可能是對之前的事情心有余悸,嘴裡打了個響鼻,露出一口大白牙,帶著葉昭直接繞過了營地,沿著山腳又走了出去,氣得葉昭狠狠地拍了一記豐腴的馬屁股。

  “我說憨貨,你倒是不嫌累啊?兜了這麽遠,你還想去哪兒?”

  大黑馬似是與葉昭作對一般,嘶鳴一聲之後,再次撒開了腿跑了出去。

  不知又繞了多久,葉昭眼看著天色見晚,滿山的紅葉像是被天邊最後一抹殘陽點燃了似得紅有些詭異,心裡頭隱隱生起一絲不安。葉昭雖然不信什麽怪力亂神之言,但是幾次下來,那種直覺好像就沒錯過:難道女人對於壞事的直覺真的這麽準嗎?她不由得收緊了手裡的韁繩,可是這頭大黑馬似無所覺,依舊朝著林子裡跑去。

  葉昭估摸著這憨貨跑出去沒有多遠,還能勉強看到身後營地的篝火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辨,心中的不安稍微收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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