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葉昭也被自己這一擊嚇到了,原來真的可以直接把人踢暈了。以前遠觀自己的學生學習女子防身術裡的這一招,看著就覺得疼,現在親自試了一下效果果然沒有讓人失望。解決了這個,剩下那個哪裡還有招架之力,便是有,看到自家同伴的慘狀,那膽氣也是去了大半,畢竟他自己也是個男人。
聯合著那個少年郎收拾掉這個敵人之後,葉昭才想起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呢。
倒是那個少年搶先問道:“你沒事吧?”
“沒什麽事,那些都是渣渣。”說著葉昭還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踝,看得少年襠下涼颼颼的。
“我說小家夥,現在安全了吧?”
“嗯,應當是沒事了,你看樓下的那隊人,那是我師……”
少年郎欲言又止,扭過頭來問葉昭:“你不是阿嬌?”聲音中帶著點不確定。
“阿嬌是誰?我叫葉昭。”
“……也是,阿嬌雖然刁蠻了些,可從不下那種手段。”顯然那小子對葉昭的女子防身術心有余悸,“可是你們真的長得好像。”
“小家夥,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學人家泡妞的套路倒是老套的很啊。”葉昭本想教育一下眼前的年輕人不要早戀的。沒想到他還不痛不癢地頂了葉昭一句:“我不叫小家夥,我叫劉徹,還有你自己不也和我差不多大嗎?”
“算了,看在我們共患難的份上,我們握手言和。很高興認識你,劉――徹――”葉昭覺得應該用成年人的儀式相互認識一下。
但是葉昭的手伸到一半,懸停在了半空中,腦海裡不停地回蕩著那個名字:劉徹。
隨後她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追問了一句:“你叫劉徹?這是漢朝嗎?”
劉徹略微遲疑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道:“漢朝?如果你說的漢朝是我大漢的話。是啊,我就是這大漢的太子,劉徹。”
葉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劉徹是何許人也?即便在那個沒多少人讀過書的年代,至少也背過*的《沁園春?雪》裡那句“秦皇漢武,略輸文采。”那個被偉大的*寫進詩詞裡的“漢武”可不就是劉徹?
現在那個劉徹真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了,葉昭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你告訴我這個,不會還想讓我給你行跪拜大禮吧?”
“不然呢?你可知道這是大不敬之罪?”
“小家夥,你別鬧了,我們剛剛死裡逃生,放松一下不好嗎?而且我可告訴你,我是不會跪人的。”不知為何,劉徹覺得如此不敬的話,從葉昭嘴裡說出來顯得理所當然。
“果然不是阿嬌,她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說這話。”
“你說的是陳阿嬌吧?不是我吹,所謂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我呢既符合千篇一律的皮囊,又有萬裡挑一的靈魂,你說氣不氣?”
劉徹畢竟還是少年心性,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平穩氣場被葉昭最後半句話給破了功。
他隨著葉昭踱到窗邊,月華如水銀瀉地灑在二人臉上,窗台上、房間裡。古時候的人發育確實早,十二歲的劉徹身高已經與葉昭一般無二。側過頭,借著月光第一次認真打量起身邊的女子。
在柔和的月光映襯下,葉昭的臉龐愈發清麗絕塵,一雙迷離的眸子似星辰大海般讓劉徹不知不覺陷了進去。
此刻,靜謐的夜色讓葉昭的思維處於遊離狀態:身邊站著的是活生生的一個未來的大漢天子,這應該就是貨真價實的漢朝了。
葉昭希望自己隻是在做夢,夢醒之後一切都會回去。但是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真實,如果沒死我還能回去嗎?…… 短短一瞬,葉昭想到了母親去世後,每天吃飯擺兩雙筷子卻用一雙的老父親,想到了三更半夜一招呼就會出來喝酒看世界杯的好兄弟,想到了家裡頭還有一個被自己寵成小公舉的女兒……往事如許, 歷歷在目,曾經有多幸福,現在就有多孤獨。
前世的葉昭是幸運的,他曾不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為何會有“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如此暮氣沉沉的論調。而短短幾日的異鄉求索,他明白了,自己隻是靠著父親、兄弟、女兒在稀釋這份孤獨。但它始終在那裡,就像海綿裡的水,當你一旦開始擠它,便停不下來了。
看著葉昭神遊太虛的劉徹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無視了,但不知為何,自始至終沒敢打破這一絲寧靜,一聲不響地站在葉昭身旁邊時而看看月,時而看看人。雖然旁邊還躺著兩個人事不知的家夥,但是劉徹的心裡頭第一次感受到夜晚原來可以如此安寧,原來有人陪自己看月亮是如此愜意而幸運的一件事情。
劉徹和葉昭雖然心理上差了兩代人,表面看起來一個生在帝王家,一個是現代人,但是這一刻他們的心都很靠得比任何人都近。兩個人就像《迷失東京》裡的比爾和斯嘉麗,孤獨感的共鳴成了彼此死水一般的生活唯一的解藥。
當劉徹享受著眼前的寧靜時,一滴藏著月光的水珠從他眼前劃過,他才回過神來,忙掏出懷中的絹布想伸手去擦。沒想到葉昭自己就把眼淚擦掉了,似是察覺到劉徹懸在半空中的手,她苦笑一聲,從劉徹手中接過絹帕,攥在手裡。
看著葉昭的心緒平複了些,他剛想要寬慰兩句,“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了開來。
劉徹立刻恢復了冷峻肅穆的模樣,年紀雖小,卻已經初具帝王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