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手裡握著那道奇特的符印一時間有些出神,周亞夫輕喝了一聲,將葉昭喚醒過來,說道:“莫要盯著它看,那是先秦時期的烈裔大師采伏羲玄玉製成的獸符,其中每一道都蘊含著不淺的道義,強行解讀,小心傷了己身。”
葉昭恍然大悟,原來這東西來頭這麽大,看這刀工絕非俗筆,這尊瑞獸被雕刻得栩栩如生,連那眼睛都別具神韻。葉昭還想再細看兩眼,又被周亞夫罵了一句:“還看?再看我就收回來了。”
“哦,不看了,不看了,辦正事兒要緊。”葉昭將這方符印掛在自己脖子上,臨走前還問了一句:“老頭子,我要是把這個弄丟了怎麽辦?”
聽聞此言,周亞夫面子上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可那言語裡字字都是殺氣:“那你也不用回來了。”嚇得葉昭連忙把它放進懷裡收好。
等到葉昭來到小竹林,拿出那方符印在空中舉了半天,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這林子裡又沒別人,我怎麽覺得自己這樣子有點傻?
果不其然,片刻時間就有人從林子深處出來了,那人渾身被包裹在暗啞的黑衣下,就連臉上都帶著一張黑色的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的位置。初次見面,葉昭不知為何居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剛開始綁架自己到青樓去的那夥人裡,好像也有一個這身打扮的。
那人只是走到葉昭身前兩尺處,看了一眼葉昭手裡握著的那枚麒麟符印,然後便單膝跪在地上低聲說道:“屬下麟三,參見主人。”
葉昭第一次被人跪拜,不免有些意外,連忙解釋:“主人?額,我不是你主人,你也不用跪我,真的。我就是來請你幫我一個忙。”
那個叫麟三的黑衣人並沒有因此起身,他說:“主人手裡握有麒麟符印,自然就是我的主人。只是主人可以不必拿出來,陽符與陰符之間自有感應,只要主人有符印在身,屬下便能感知到。”葉昭就說剛才自己那樣子著實是有點冒傻氣。
“好!既然我是主你是仆,那我說的話你是不是要聽?”
麟三以為這位新主人是想要考校自己的忠心,頗有些受了侮辱的感覺,不過依舊斬釘截鐵地說:“主人的命令,屬下自當遵從!”
“好,那我命令你不許再叫我主人!”
麟三愣了一愣,問道:“那屬下應該叫什麽?”
“叫我葉昭好了。等一下,這個沒什麽氣勢,要不叫我少主吧。”
“是,少主。”這聲“少主”對葉昭而言還是很受用的,畢竟這也算是獨一份的待遇。
再次從丞相府的後門溜出來時,葉昭已經化作了一個翩翩美少男的模樣,只不過這次沒了兩撇小胡子,臉上的線條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喬裝打扮後的葉昭與麟三二人很順利地混進了街頭的小老百姓中。早在出發前,葉昭就讓陳伯去打聽了這個韓嫣經常去的幾處地方。果然,紈絝就是紈絝,尤其是像他這樣靠著劉徹的身份才進入那個圈子的人,能去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其中最出名的一個就是立在朱雀大街北口拐角處的那棟長安城最出名的歌舞坊——紅豆館。
聽這個名字,就讓葉昭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論到時候是不是能遇上那個仗勢欺人的韓嫣,葉昭應該都會不虛此行。
紅豆館是一處歌舞坊,但不是一個簡單的歌舞坊。據說館子裡的舞娘半數是從宮裡頭退下來的舞者,這些人從宮裡出來後並不都嫁人生子,因此需要謀生之技。
因此便有人牽頭,為她們買下了這處繁華的地段,建了這紅豆館,後來館子每年還培養出諸多舞娘送入宮中,由此有不少年輕貌美的貧苦姑娘都爭相想要進入這紅豆館中。 不像其他以笙歌豔舞出名的樓子,紅豆館更像是歌舞教坊,自然少不了麻煩,更有無數人眼紅館裡的美嬌娘。可它自從立在這兒以後,就再也沒有挪過地兒,據說是有大人物撐腰,為這些舞娘擋住了諸多煩擾。
葉昭本想著陳伯去打聽一番這紅豆館背後的主人家是什麽人,沒想到陳伯居然告訴葉昭,這個不方便打聽。這倒是讓葉昭有些好奇,不會是景帝他老人家暗地裡開的吧?若是如此那也就難怪會有如此好的地段和護衛供著了。
為了掩人耳目,葉昭特意在紅豆館對面的小茶寮裡坐了一下午。因為麟三很少說話,就算葉昭命令他和自己閑聊一會兒,兩人也很快就會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正當葉昭無所事事地把玩著茶盞的時候,恰好聽到身後坐了一桌人聊得格外興奮。
“你剛才說紅豆館把這次選魁的日子定在了什麽時候?”因為此人聲音有些尖碎,所以葉昭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下月十五。 還有大半個月呢,你急啥?”
“這不是愁自個兒沒銀子嗎?我有不認識什麽顯貴,所以可不得琢磨個法子混進去嗎?”
葉昭聽了個大概,想來應是那紅豆館有大事要發生,但是這麽偷偷摸摸地聽人家議論又實在不盡興。她乾脆起了身,丟下身邊的那個悶葫蘆,做到了身後那桌去。
“小二,再來兩壺酒!”葉昭衝站在樓梯口的夥計一招呼,又轉頭對同桌的兩人說:“兩位兄台,方才聽聞你們在談論那個什麽魁選之事?能否說來聽聽?酒管夠,哈哈!”
那個聲音尖碎的男子一聽有人付了酒錢,嘴上說不必,心裡倒是很舒坦。至於那個身著素杉的男子看樣子也純粹就圖一聽眾,倒也樂的葉昭坐在這裡便繼續說道:“其實想要進去一睹魁首的風采也不一定非要費些錢財或有人領路。”
“哦?兄台還有妙計?”葉昭原以為那個心心念念想要進去的人聽到還有這種好事一定會很激動,可好像他知道是怎麽回事,眼神中沒有絲毫期待的神色。他對葉昭說:“那算什麽妙計,不過是裝成那等提水捎菜的粗鄙人,這樣的人哪裡入得了紅豆館天仙們的眼?”
旁邊那為素衫的兄台聽到那人如此粗俗的言語,頓時便沒了酒興,起身欲走,卻聽到葉昭說:“非也,佳人之所以謂之佳人,皆因她們身處濁世,卻非比俗物。但缺一志同道合之人共話桑麻罷了。”
那個素衣的男子聽到葉昭如此評價紅豆館中那些身似浮萍的女子,躬身禮了一禮:“兄台好見地,李某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