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震撼而恐懼,因恐懼而自感理虧,面對石守信不講道理的一通斥責,遼國使臣漲紅了臉,卻不敢多言。
沒多久,趙匡胤親率一千兵士趕到,看到石守信等人的裝扮,再看到那堆成了小山一般數百隻裝滿了金銀的箱子,心中登時明白過來。
搞的自己迷糊了幾天的特殊任務,原來就是喬裝打扮成強盜玩一手黑吃黑呀!
雖然對這種行徑有所不恥,但在那麽多的金銀面前,多說句什麽話都是在浪費表情,趕緊運回自己的營帳那才是真。
“十人一組,相互監督,裝箱上車,運回營帳!”
箱子上原本有著遼國的封條,但石守信對那趙匡胤並不放心,於是便隨手撿了把刀,就近挑了個被震暈過去的遼兵,一刀割在大腿上,借著人家的鮮血,石守信在每一隻箱子的封條上又加蓋了自己的血手印。
整整一百量大車裝走了那數百隻木箱,遼國使臣這才犯過響來,弱弱問道:“那我南院大王,是否可以放還與我?”
石守信冷笑一聲,道:“等我向馳哥如實稟報後再說吧。你特麽哪兒都別去,就在這兒呆著等消息。”
趙匡胤雖然不受石守信的信任,但他對大周的忠誠,絕非是這點金銀可以衡量。將金銀押送到營帳,又安排了親兵衛隊站崗放哨,趙匡胤急急趕去見吳馳,想商討一下這些金銀的處置。
一進吳馳的營帳,便聽到石守信在抱怨:“那麽多金子銀子,咱馳門就不能分一份麽?”
趙匡胤隨即應道:“金銀已經存放妥當,具體數目,尚未清點,如何處置,小弟聽從大哥意見。”
吳馳搓著手烤著火,笑道:“倆兄弟辛苦了,來,坐到火邊來。”
石守信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以他對吳馳的了解,以為吳馳要他們兩個靠近些不過是為了說悄悄話。
為啥要說悄悄話呢?
無非就是要私吞一部分金銀嘛。
那趙匡胤也是同樣的理解,只不過,和石守信的欣喜所不同,趙匡胤的心中,卻生出了莫名的煩躁感。
“咱們是大周子民,對不?”
趙匡胤石守信點頭承認。
“這趟北征,應該是公活而不是私活,對不?”
趙匡胤石守信不知吳馳下文,只能點頭應對。
“咱們吃著國家的糧,穿著國家的衣,乾著國家的活,撈來的金銀,當然應該歸國家所有。對不?”
這一次,趙匡胤點頭點的是相當痛快。
石守信先是下意識地點了下頭,犯過響來後連忙搖頭,分辨道:“可咱們拚的,卻是自己的命,所以,我認為給弟兄們分點金子銀子也不為過。”
趙匡胤隨即拋去了一個怒眼。
吳馳笑道:“你說的對,你說的非常對,兄弟們拚的確實是自己的命,所以,從中分點金銀真的是理所當然。但是,不經過國庫便直接分了,那可就不是理所當然了,而是貪汙。”
吳馳說著,看了眼那哥倆,隱晦一笑,接著道:“馳哥反覆教導你們,君子愛財,須取之有道。貪汙得來的錢財,花著會折壽啊!”
趙匡胤激動了,要不是身著鎧甲,便要跪地叩首了。
“大哥所言極是,小弟定將牢記大哥教誨。”
石守信只是翻了翻眼皮,底下頭來,不再言語。
“這筆金銀,可不是小數,帶著前行,不安全不說,還會拖累大軍。趙匡胤,我派你率一萬精兵,押送這筆金銀回大周京城,你可願擔保萬無一失?”
趙匡胤道:“大哥,此地距大周京城甚遠,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個月之久,如此安排,小弟怕耽擱大哥計劃啊!”
吳馳面露難色,道:“我豈能不知其中弊端?只是,除了你老趙,我還能信任誰?你就放心回吧,剩下的計劃比較簡單,兄弟你不必擔心。”
趙匡胤不由撇了石守信一眼,自豪感油然而生。哼,說到底,於關鍵時刻,大哥信任我還是多過你這個馬屁精。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聽從大哥命令,保證將這筆金銀一兩不缺地運送回京城。”
吳馳欣慰點頭,道:“夜長夢多,事不遲疑,老趙啊,此事可不能耽擱,明日一早,咱們便要分道揚鑣,各行其事。”
趙匡胤抖擻精神,道:“小弟明白,小弟這就回去做妥善安排。”
趙匡胤說走就走,毫不猶豫。
留下吳馳和石守信二人相視一笑。
石守信道:“馳哥牛逼,那老趙鑽進來你的圈套卻渾然不知。”
吳馳笑道:“可是,這代價……唉,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就這樣吧!”
為何會有這樣的對話?
原因很簡單。
從一開始北征,吳馳便琢磨著該如何將趙匡胤給支走。
做為皇帝,不可能對別人一點疑心也沒有,當初郭威在時,吳馳吃過一次小虧,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吳馳可不願意在柴榮這兒犯下同樣的錯誤。
主動要求趙匡胤來帶兵,是因為趙匡胤最為合適。一來,趙匡胤是他義弟,符合吳馳一貫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作風。二來,吳馳早就看穿了,那趙匡胤抱柴榮的大腿,抱得那叫一個結實,而柴榮,對趙匡胤也是無比的信任。
柴榮痛快答應讓趙匡胤隨吳馳北征, 一是給足了吳馳面子,二來完全可以用趙匡胤來掣肘並監視吳馳。
只是打打契丹,甚或去高麗國耍耍威風,有無趙匡胤在身邊倒也無所謂。
可是,吳馳真正的目的地乃是東瀛。
因而,必須避開趙匡胤。否則,鬼知道會出現怎樣的結果。
支走趙匡胤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再也不用受到大周軍法的製約。
燒殺搶掠這種事太惡劣,必須杜絕,但適當的欺欺男霸霸女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呢?
至少,再撈來的金銀珠寶,就不用違心地說出那種話來,更不需要屁顛屁顛地著急運回大周。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再說,馳門家大業大,跟他吳馳混飯吃的人是越來越多,不多攢點家底子,單靠一個天上人家怎麽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