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看不出這老畜生一把年紀了,下刀卻是真狠,阿西手背上的刀痕,從手腕子一直沿著到了小拇指上,傷口幾乎深得可見骨頭,疼得他一個勁地倒氣,鼻眼歪斜說不出話來。
果然有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兒子,藤野健次郎會這麽陰狠並不是完全沒有原因的,這份基因完全繼承自他的老子!
我找了一些繃帶和紗布,先替阿西把傷口清理了一下,簡單止住血,再用繃帶一圈圈地纏繞起來,這地方荒郊野嶺的,也找不到醫院,要治傷只能等到下山了,不過他手背上的傷口這麽深,耽誤許久,怕是整個手都要廢了。
替他包扎完傷口,我才回頭看著藤野鷹,說老爺子真是好手段,這下刀的手法不一般呐!藤野鷹咳嗽了一聲,冷峻的老臉依舊沒什麽表情,說殘了一隻手,總比把命丟在這裡要強,現在我們確認了向導先生並不是鬼,接下來,請繼續帶路吧,擺脫了!
這老鱉孫居然還朝著阿西深深鞠了一躬,倒是把我和葛壯看樂了,趕緊這幫日本貨動手行凶的時候也是笑眯眯的,人人都說大和民族的人十分變態,現在看來,此言果然不虛啊。
我問阿西還能不能走,他臉色慘白地點了下頭,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說走不了,這幫日本人會答應嗎?這都是21世紀了,怎麽還在玩侵略那一套?”
他這話讓我心中多少有點自責,畢竟剛才指認他是鬼的人,連我也有一份,只是我沒想到藤野鷹這老鱉孫會這麽狠辣,說出手就出手,半點情分不講,實在讓人心寒。
嚴天寒冬,離開溫泉山洞之後,我們繼續頂著嚴寒行走下去,龍興嶺內白霧紛紛,在自然光照下灑落下銀練似的幻光,走在雪地中十分迷離,葛壯不由感歎,說這大山深處這麽危險的地方,沒想到會出現這麽好看的景色。
我對這話深以為然,自然界的美麗和危險總是相伴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時候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危險,譬如蜘蛛、蘑菇、毒蛇,以及我們此刻所置身的龍興嶺。在自然貌似美麗的色彩條紋下,總是隱藏著數不清的凶險。
我們走了將近三個小時,終於在龍興嶺盡頭處的一條山溝中找到了一個荒廢許久的小村落,這是一個充滿荒寂的小村子,覆蓋在皚皚的白雪之下,據阿西介紹,這個村子曾經很繁華,只可惜上個世界30年代,日本人佔領了東三省全境,大肆燒殺掠奪,采取了三光政策,於是村子就荒了,到如今已經荒廢了將近七十年。
我聽到這裡,偷偷去觀察藤野家族父子的反應,卻將兩人好似什麽都沒聽見似的,依舊自顧自地走著路。
果然是一幫豺狼禽獸,先讓你們得意片刻,總有你們哭的時候!
按照我和陳芸商議好的原定計劃,一旦找到大墓入口,她就會立刻帶人把這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夥拿下,交由政、府審判,跨越國境盜竊文物,這罪名已經足夠讓這兩父子吃槍子,現在目標僅在眼前,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見這兩父子在人民專、政的權威下抱頭痛哭的一幕了。
村子幾十年都沒人打理,有的經受不住幾十年的風雨摧殘,已然倒下,有的則仍舊頂著風雪,十分頑強地聳立在那裡,帶著歲月鑿刻遺留下來的風雪痕跡,仿佛述說著那段殘酷而心酸的歷史。我目光依次從破裂的牆壁上掃過,積雪深處,卻發現了好多斷壁殘垣中羅列著的彈孔,想必這個地方,就是葛壯爺爺當年與敵軍鏖戰之處了。
八成的房子都是破舊的木瓦房,山窩子裡東幾家西幾家,不成個樣子,土胚牆基本都在歲月的銷蝕中倒下了,我們找了一間還算保留完整的破屋子棲身,隨即身為向導的阿西站起來,說各位,這裡就是龍興嶺的最深處了,答應帶你們來這裡,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能不能現在就讓我走?
誰都不是蠢貨,我們這一行人目的不一般,阿西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從他那張掛滿迫切的臉上,我看出它寄予脫身,十分期待著想要盡快遠離我們這些不受規矩“衝撞了山神”的家夥。
然而,藤野父子會這麽輕易地讓他離開嗎?
答案是否定的,事實上早在進入村子的時候,我就打算告誡阿西,讓他千萬不要提回家的事情,可惜藤野父子距離我們太近,有些話,終究是不太方便說出口。
而在聽到了阿西的請求之後,藤野健次郎卻掛著一臉微笑站起來,說向導先生,感謝你將我們帶到目的地,不過你暫時還不能離開,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等身體恢復一點之後,再陪我們尋找下一個地方吧。
阿西抬了抬已經無法活動的手腕,說我都已經這樣了,你們還是不肯放我走嗎?健次郎帶著一臉微笑,在他肩頭上拍了兩下,說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對你負責到底,你的手是家父砍傷的,出去之後,我們會負責為你最好的醫療救治,你現在走了,以後我上哪兒去找你賠償呢?
我見著小子眼神中的殺意已經逐漸湧現出來的,便偷偷扯了扯向導阿西的袖子,阿西並不領情,冷冷地看著我們說道,“我知道,你們是倒鬥的對不對?老一輩的人都說這裡曾經發現過一座大幕,有很多寶貝,從你們提出要到龍興嶺開始我就有所懷疑了!”
他這話一開口, 我和葛壯都很無奈地把目光別到了其他地方,這家夥怎麽這麽蠢,就算看出來了也不該把話挑明,得,現在他處境更危險了。
健次郎說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這麽多嘴?”阿西憤然說道,“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動,你衝撞了山神爺,早晚會遭報應的……”
“八嘎!”
阿西一臉激動地慷慨陳詞,指責我和葛壯身為中國人,卻帶著日本人前來尋寶,和漢奸走狗有什麽區別,又指著健次郎破口大罵,說他不得好死,要遭報應,結果這樣的舉動惹惱了健次郎身邊的一個保鏢,這丫的一個健步衝上來,對準阿西的腰眼就是一腳。
阿西慘呼一聲,身子側倒,在雪地中滾了兩圈,見那保鏢還打算追上去打他,我和葛壯都沉不住氣了,站起來大吼,“我ri你先人,住手!”
我從雪地裡刨出一塊板磚,先朝著動手的保鏢丟過去,三兩步衝到跟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耳刮子把人扇倒在地,大罵道,“特麽的,一條狗有什麽資格耀武揚威?當著你爺爺的面欺負中國人,你特娘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