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全都瘋了?”葛壯受不了了,大臉盤子扭曲到變形,說小南瓜,你醒醒啊,你瘋了我可怎辦?
見他還是不肯信,我隻好轉身往回跑,跳到葛壯身邊,彎腰卻搶他的鞋子,葛壯夾著雙腿退後,說你幹什麽?我說你特麽信我一次能死啊!
不顧葛壯掙扎,我強行給他脫了鞋襪,這死胖子半推半就,老大的不情願,光腳懸在空中,被我撓著腳心,隻好繳械投降,“得,別撓了別撓了……我信你還不行嗎!”
死胖子最怕癢,每回半夜睡覺打呼嚕,我就用這招治他,給他整沒脾氣了,這會把腳放在地上一踩,馬上露出很享受的表情,吧唧了兩下嘴,說嘿,還真不疼,該不會是我們的神經被燙壞了吧?
這種現象很難理解,我又把目光轉向二爺,“為什麽光著腳一點感覺不到熱量,穿上鞋卻這麽燙?”
二爺歎氣說道,“這就是古人的智慧,構建石塔的材料,我到現在還說不上名字,總之這些不是一般的石頭,能夠把熱量全都吸收走,上次下墓,你爺爺就是這麽跟我解釋的。”
果然,一聽到關於我爺爺的隻言片語,我臉色就黑了,盡管下來之前,心中已經隱約有所猜測,可當二爺親口驗證的時候,內心深處,還是有點接受不了,澀著嗓子問道,“這麽說,我爺爺真的也是倒鬥的?”
二爺點頭,說十四年前開山修路,根本就是你爺爺誆騙村民的說辭,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下墓,只可惜出了岔子,才會害死這多村民……
我緊緊攥著拳頭,手心都快溢出血了,“你給我的犀牛角,說世界上絕無僅有,可我下墓之後,卻在另一頭粽子身上看見了,那頭粽子,生前應該也是你們當中的一員吧?”
二爺說他叫老疤,是我年輕時拜把子的結義兄弟,十四年前,你爺爺,我、老疤、還有老羅,帶著十幾個川耗子下墓,就是為了找一樣東西。
“連老羅也是你們的……”我嗓子眼好像卡著什麽東西,半天說不出話來。
什麽撈屍禁忌,都特麽是鬼扯的,老羅之所以定下這個規矩,不讓我進亂風坡,為的恐怕是被我發現墓葬入口,了解到十四年前那場“天災”的真相!
我說你們既然都下過墓了,為什麽還要守著亂風坡,不讓人靠近?老羅騙得我好苦,你們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我猜,老羅應該是想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守住這個秘密吧。”二爺搖頭,很深沉地歎了口氣,說有些事實的真相,都應該埋進土裡,跟著我們這輩人的屍骨入土為安,我和他一樣,根本不願意再談及這些。
我冷笑,“可你還是答應楊教授,帶著我們來到了這裡,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下墓的原因有兩個!”
二爺點頭,看著我說,“你是不是覺得姓楊的是好人?我告訴你,他不是!姓楊的用你來威脅我,如果我不陪他下墓,這老鱉孫就會給你定罪,控告你走私國寶,你自己想想那是什麽罪名!”
“你胡說!”陳芸聽到這裡很激動,跺腳說楊教授絕不是這樣的人。
“哼哼!”二爺冷笑,說這老鱉孫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心裡比你更加清楚,我跟他打了一輩子交道,一起下過的墓也不少了,當年,要不是司馬南的爺爺攔著我,我早就找機會把這老不死的弄死在邪妃墓裡了。
我說道,“所以你下石塔之前,才會突然襲擊他,打算在這裡把楊教授弄死?”二爺矢口否認,說不,我沒這麽想過,鬥了一輩子,都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了,我想弄死他何必等到現在?
“如果你沒對楊教授下黑手,他肩上的傷,又會是誰砍的?”陳芸不依不撓,用審視的目光死死盯著二爺。
二爺笑了,說原來他在打這樣的算盤,也對,這老王八一心想讓我帶他下墓,卻舍不得跟我平分那樣東西,會嫁禍在我頭上也是情理之中。
我說你的意思,難道楊教授身上的傷痕,是他自己砍的?二爺說你還別不信,那老小子的確乾得出這樣的事。知道我當年為什麽會蹲號子嗎?這老東西,出賣了所有人,包括炸山崩,引發地下暗流的事也是他乾的!
什麽?
陳芸指著二爺,說你含血噴人,你的意思是上次你們下墓的時候,楊教授也在?這不可能,他從來沒說過!二爺怪笑,他把頭抬起來,目光眯緊成一條縫,搖頭說小丫頭,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只能說姓楊的偽裝得很好。
“我憑什麽相信你?”陳芸好像要崩潰了,我看得出,她打從心裡尊敬楊教授,二爺的話,幾乎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二爺說我隻負責告訴你們當年的實情,至於信還是不信,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陳芸反駁二爺,說你的謊話漏洞太多了,如果楊教授真的已經下墓,那他為什麽還要費盡心思來第二回?
問題總算回到正點子上了,陳芸的話,恰好也是我內心深處最大的一個疑問,如果是因為墓葬中寶貝太多,來不及一次搬空,必須再下第二次,那為什麽又要延後十四年之久呢?
這根本不合常理!
面對我們充滿質詢的目光,二爺苦笑了一聲,他說這座大墓,太邪了,凡是當年陪著我們下墓的人,全都沒得到好下場,而且事發倉促,我們並未來得及開啟主棺,之後你爺爺就失蹤了,而我則被姓楊的陷害,蹲了號子,一晃就是十四年呐!
陳芸堅持刨根問底,說你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是不是謊話編得太假,沒辦法自圓其說了?二爺冷笑,說你真的想知道?
陳芸說如果你講得都是真的,我當然願意聽下去!二爺看著她,沉默了好久,才咧開嘴乾巴巴地說道,“這就是我下墓的第二個目的!”
二爺飛快把手伸向領口,解開了外衣上面的扣子,他使勁一扯,將外衣撕掉,露出乾巴巴的一堆老排骨。如果不是看二爺年紀大了,我都忍不住以為他是想耍流氓了,趕緊說二爺你脫衣服幹嘛?可話到一半,卻換成了驚呼。
不止我喊出了聲,連葛壯和陳芸都忍不住發出了慘叫,我們都是被嚇的。
二爺肚子上的肉沒了,不是那種鈍器造成的傷口, 而是活生生的消失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好端端的一個人,他的四肢、頭顱都在,還能張嘴說話,正常呼吸,可肚皮是透明的,內髒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他的內髒,是水晶一樣的透明色,更像玻璃,是結晶的塊狀物體!
我的視線穿過他的肚子,可以看見二爺身後的地板,難怪手電筒照在他身上的時候,光線可以直接打穿身體,因為只有一層布隔著!
“我已經十年沒洗過澡了,每次看見自己殘缺不全的身體,我都會做惡夢,就像你們看到的,我身上有個窟窿,它變透明了,完全消失了!可我還活著,沒有皮、沒有肉,但我還是活著!”
“我每次吃飯,吃下去的東西都會掉出來,喝水也會漏。你以為我很瘦嗎?十年前,我是個大胖子,我是活生生餓成這樣的!我發現它的時候只有拇指那麽大一塊,現在,它已經擴散到胸口,可能再過幾年,我就不用穿衣服,只剩腦袋在地上滾,隨便來條野狗就能把我叼走!”
二爺慘笑著指了指身上缺失掉的那一部分,臉色陰沉,仿佛能夠擠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