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不不不，小蝙蝠，你恐怕還沒搞明白，在這個遊戲中，你壓根就不是棋手而是一個棋子……”

　　布羅斯怒不可遏，一拳就朝小醜臉上招呼了過去。

　　小醜翻滾在地上，那套華麗的白色西服上沾滿了汙穢，但當他爬起來時，綻開的笑容還是那麽的開心，那麽的……令人討厭！

　　“知道嗎?逼供的時候不能先打頭，打擊頭部容易造成被逼供人腦震蕩，這會影響審訊效率！”

　　“哈維·丹特在哪！”布魯斯哪裡會願意跟小醜嗶嗶，作勢又是一拳。他怒不可遏，卻又不知憤怒為何。

　　是因為眼前小醜的張狂?

　　或者是因為他說破了某些不應該被戳破的真相。

　　不管那個所謂拯救哥譚的計劃如何，作為蝙蝠俠，他離打擊罪犯的事業是越來越遠了。

　　小醜卻在狂笑，面對狂風暴雨一般的拳頭，他徒勞的做著防備的姿勢，然後被揍的如同一條斷了脊椎的狗。

　　只是身體可以被擊垮，靈魂卻不會。

　　他笑著，喊著，仿佛完全忘記了身體的疼痛，把一個個足以將布魯斯擊潰的問題扔了出去:

　　“你活在他制定的規則裡，忘了自己的初衷。

　　所謂的蝙蝠只不過是一把可以任人左右使喚的刀，你空有一把子力氣，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說實在的，我壓根就沒有和你玩遊戲的欲望，你充其量就是一個陪練，下腳料！

　　一個被擺到台面上的戲子，和我比起來，你才像個真正的小醜！

　　……但你背後的那個人。那個人才是我真正的對手。

　　是他，讓我變得完整。”

　　布魯斯心裡猛地一顫，他說不清那意味著什麽，只是好像有什麽始終堅持著的東西斷裂了。

　　他徒勞的揮舞著拳頭砸在小醜的身上，嘴裡機械般的重複問著哈維·丹特的消息。

　　只是為何要找丹特，他已經記得不太清了。

　　冰山餐廳外的轎車，葉曉一按耳麥:

　　“布魯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有時候為了大多數人好，就必須要去背負一些罪惡。

　　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葉曉能看得出來，布魯斯輸了。或者說，是自己輸了。

　　小醜那看似瘋癲的話語卻直指問題，他堪破了自己的算計還敢孤身而入。

　　要麽這家夥是真心找死，要麽他藏了後手。

　　話說回來，這小醜雖然瘋癲，可哪一次讓人抓住過尾巴?

　　他一個人就把哥譚所有的條子搞得疲於奔命！

　　布魯斯沒說話，一狠心，抬腳踩斷了小醜的胳膊。

　　巨大的疼痛從手臂上傳來，小醜甚至能聽見骨骼斷裂在空氣中的脆響，就像門板被人撞破，碎屑濺到臉頰的灼痛。

　　記憶凌亂的翻起，小醜忽然就回到了十數年之前的那個清晨，他從母親的屍體邊上爬起來，照例去取門口取牛奶。

　　那時懵懂的他，並不理解死亡是怎樣一回事，媽媽還會起來吧?就像在臥室呼呼大睡的爸爸一樣。

　　雖然那些暗紅色的血液看起來很惡心，雖然他嘴角的傷依然很疼。但喝點牛奶會好吧！

　　媽媽說，身體受到的傷害，會慢慢隨著時間愈合，不礙事。

　　他記得媽媽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是笑著的，雖然眼中時不時會泛著淚花。他不喜歡媽媽流淚，隻喜歡看她笑。

　　笑，就代表著開心。

　　所以他在聽到送牛奶的門鈴之後，

哪怕嘴角還是很疼，可還是跌跌撞撞去開門拿牛奶了。　　媽媽喝一點牛奶，也會起來把那些暗紅色的血跡清洗掉吧，他不喜歡那種味道。

　　可就在開門的刹那，大門被人撞碎，身材高大的警察撞開他的身子闖進了屋裡，他們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門外的陽光，也擊碎了自己的希望。

　　看著媽媽被蓋上了白布抬走，爸爸被塞進警車裡，那刺耳的警笛聲漸漸消失。

　　他恍惚間明白了什麽，可仔細想想，又什麽也不明白。

　　“我最後問你一遍，哈維·丹特在哪！”

　　暴力是一隻束縛在牢籠中的怪獸，當你想要釋放他一點點的時候，他就會拚勁力氣的全部擠出來。

　　布魯斯惡狠狠的盯著小醜，他在踩斷他胳膊的時候還有那麽一點猶豫，可現在這種猶豫就被拋之腦後了。

　　事實上此時的布魯斯很樂意小醜不說哈維·丹特的消息，這樣也好讓他把這個雜碎拆成一堆連狗都嫌棄的碎片！

　　小醜卻忽然不笑了，迎著布魯斯的那雙幽藍眸子，竟泛起一絲絲的清澈。

　　迎著那雙清澈的眸子，布魯斯咄咄逼人的氣勢竟然漸漸消退了。

　　他在小醜的雙眼裡看到了久違的善良。

　　“想知道我臉上這些疤是怎麽愈合的嗎?”

　　小醜聲音輕輕的，似乎理智也恢復了幾分:

　　“我老爸被槍斃的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做護理的小姐姐，天哪，她在我眼中美的就像是天使一樣。

　　可我卻像是一坨垃圾，自慚形穢的垃圾你明白嗎?

　　那時候我嘴上的疤都爛了，渾身也臭烘烘的，哦，就像現在這樣。

　　可她一點都不嫌棄我，她帶我回家，給我清洗了傷口，換了新的衣服還給了我一個棒棒糖。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甜蜜的味道！

　　……我曾經以為我這一輩子都會守護著她一直過下去，可惜了！”

　　閑聊一般的廢話，可布魯斯卻沒有阻止。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聽小醜嗶嗶，可那些話，卻讓他心裡的某一根弦觸動了。

　　這小醜，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吧。

　　他當年為了了解罪犯，也曾設身處地的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因為饑餓而偷竊，為滿足物欲而犯罪……

　　或者他也應該站在小醜的立場上去想一想。

　　“聽著，小醜，告訴我哈維·丹特的消息。讓這一切都結束吧！”布魯斯的語氣已經冷靜了下來。

　　“所以你還是狹隘的以為是你贏了嗎?”

　　小醜嘻嘻一笑，混亂瘋癲的神色就佔據了他的面龐。

　　他哆嗦著站起來，卻因為疼痛，他只能抱著手臂蜷縮著用下巴轉身。

　　布魯斯上前一步，俯身抓住他或是想扶他一把，小醜卻飛快的將藏在手中的匕首捅入了蝙蝠俠腹部。

　　看布魯斯倒下，周圍偽裝成賓客的傭兵們一下子擁過來將他製住，小醜並不反抗，眼神輕蔑的冷笑道:

　　“上不了台面的人終歸上不了台面，前戲玩過了，是不是就該中場了?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