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和寧軻的話讓李景沉思許久,確實,在目前朝中大臣都傾向於李原的形勢下,容月還不表態,這足以說明她對李原並不是太看好,否則她遲遲不表態只有壞處沒有好處,除去這個原因的話,那麽容月確實在考慮其他的公子人選。
大哥是殘疾人,無緣王位,三弟不是容月要等的人,那麽最有機會的也就剩他李景了。
李景越想越像,但又覺得有些荒謬,搖頭笑道:“不可能吧……我跟容月間幾乎沒有往來,更談不上交情,我現在失勢,她還能支持我?”
寧軻笑道:“殿下可不要忘了,容月也佔據越國影響力的半邊天,有他支持你,失勢和得勢不也只是轉瞬間改變的事情?”
“這……”
“殿下何不去拜見容月試一試?”
李景想了想,咬牙道:“好,那就依寧兄之言!明日我便去一趟右相府!”
寧軻接話道:“殿下屆時可否帶上我?”
李景好奇道:“寧兄前去作甚?”
“跟殿下一樣,探探他的口風,看他是支持我大楚,還是支持齊國。”
李景想了想,答應道:“也好,現在你我是同盟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帶上你們,只是寧兄可不要隨意爆出身份,切記切記!”
拉攏李景比寧軻想象中要容易一些,兩人秉燭夜談,談到最後,李景儼然將寧軻當成了知心好友,拍胸脯保證無論自己能否立儲,都會站在寧軻這邊。而寧軻也同樣答應給予李景金錢支持,李原能拉攏中間派的大臣,靠的就是齊國背後的經濟支持,對於寧軻的幫助,李景是感動異常。
這一場談話談到凌晨,顧南回屋休息,李景和寧軻喝了酒,在書房臥榻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已經是大中午。
“哈哈,寧兄,真是暢快啊!這一覺是我這些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李景毫無公子形象的伸了個懶腰,原本陰柔的臉上也多了一些輕松之色,心中陰霾一掃而光,寧軻的到來給他帶來了爭奪儲君的希望,這一覺睡得自然踏實。
李景貴為公子,為人乖張暴戾、喜怒無常,在旁人看來難以接觸,此時看到李景的笑容,寧軻也是有些感慨,他正色道:“放心吧,你一定會成為越王的。”
他的話讓李景動容,李景握緊拳頭,像是許諾一樣,說道:“我會先幫寧兄成為楚王!”
兩人相視而笑,李景說道:“我們已經是歃血為盟的兄弟!”
“嗯。”寧軻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兩人以利益走到一起,誰又知道以後會怎麽走?
兩人用過午飯之後,便啟程前去右相府拜訪容月,同行的還有顧南、眾多的金甲護衛。
右相府莊嚴氣派,彰顯此間主人的位高權重,雖比不上李景的公子府,但也絕對不寒酸。
公子到來,容月自然親自出門迎接,見到李景,她屈身一禮,恭敬道:“微臣不知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見諒。”
眾人都是見過容月的,倒也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寧軻顯得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容月竟然是個女子,顧南等人沒特意去提及,他潛意識就認為容月是男的。
容月大概三十出頭的年紀,但看上去還要更年輕,一頭如絲緞般的黑發挽成雲髻,容貌端莊美麗,眼角一絲皺紋都看不見,此時未穿官服,只是穿著簡樸的便裝,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威儀,讓人在她面前不自覺地就屈身下來。
“容相客氣了,何須多禮。”李景伸出手虛抬一下,容月也順勢收禮。
整個過程,容月都表現的極其自然,絲毫不以李景突然造訪而驚訝,更像是早有準備一樣。
還未交流,寧軻和顧南便已經在心中對其打上了‘不好對付’的標簽。
進入府內之後,容月將李景讓到正位,而她則坐在偏位,李景的隨身侍衛守在正廳外,寧軻和顧南一副隨從裝扮,站於李景身側。
寧軻警覺,留意到容月的目光在他和顧南兩人身上探查了幾次,可她卻並未開口詢問。
很快,下人們便送上來一些點心和茶水,送到李景面前的時候,他身後的侍衛例行公事,用銀針一一試探過,確認沒問題,這才點頭退下。
容月也不介意,李景是身份尊貴的公子,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李景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卻鬱悶到了極點,不為別的,只是他看到這些點心實在是太過普通,隨便在街上都能買的到,容月用這個招呼自己,真的有將他這個公子放在心上?
對於昨夜的判斷,李景有些不自信起來。
他沒有動點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入口苦澀,而後化作甘甜,滿口留香,哪怕進入腹中,還是感覺一股清香從喉嚨裡衝出來一樣。
“好茶!”李景忍不住讚歎道。
容月抿起微笑,捧起茶水說道:“此茶原產於雪山高原,極為珍貴,千金難買,微臣平日都不舍得喝,今日殿下到來,才有幸一同品茶。”
李景納悶,她用最次的點心招待自己,卻又用最好的茶水,這是何用意?
容月極其擅長察言觀色,明白李景心中所想,笑道:“容月平時對吃的不甚在意,府內食物可能讓殿下不甚滿意,怠慢之處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李景一笑,道:“容相言重了,這茶卻是我喝過最好的茶。”
兩人談話間隙,寧軻已經大致打量過右相府中的擺設,右相府雖然大氣豪華,但進入裡面其實顯得有些空蕩,沒有繁雜俗氣的裝飾,倒是擺設了很多書籍字畫,從工藝上來看,這些書籍字畫甚至廳中精致的木雕,價值都相當不菲。
這是一個原則很強的人,她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也只會在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上花費重金。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容月切入正題,看著李景問道:“今日殿下突然來訪,恐怕是有事找我吧?”
容月年紀雖然不大,但身為堂堂右相,哪能是庸人?李景突然造訪,無非就是為了立儲一事,還沒等他說話,容月擺擺手,先將周圍的閑雜人等全部清退了出去。
李景放下茶杯,故作隨意地問道:“容相認為我父王會立誰為儲君?”
容月一笑,幽幽說道:“君上所想自然非我等能隨意猜測的,不過朝中上下皆認為三公子德才兼備,又得齊國支持,三公子成為儲君的可能性最大。”
聞言, 李景臉色頓變,他強顏歡笑道:“呵呵,確實如此,三弟他……呵。”
李景沒有再說下去,原本他以為容月這邊還有一線希望,卻沒想到連容月也認為李原最有希望成為儲君,那他今天來這裡還有什麽意義?
李景感覺自己再呆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他將茶水一口飲盡,說道:“今日恰巧經過,打擾容相休息,我還有事,就……”
他準備起身告辭,卻被身後的顧南拉了拉衣擺,李景不解,回頭卻見顧南微微點了下頭,他這才將離凳的屁股又坐了下來。
這個小動作沒有瞞過容月,她目光微動,卻裝作沒看到。
容月奇怪道:“殿下有事?”
沒等李景說話,身後的顧南幫他說道:“殿下確實還有事想問,剛剛容相說了朝中大臣的看法,只是不知道容相自己對立儲一事又是怎麽看的呢?”風雨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