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軻飲了一口酒,仰面而笑,道:“候大人過謙了吧,據我所知,你濁台郡征收的新兵恐怕不下兩萬,你若說這都算沒有征到兵,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被寧軻一語道中,侯紹心中大驚,濁台郡離郢都算是最西邊的郡,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征兵到了兩萬?
侯紹臉色漲紅,立刻改口道:“寧大人明察秋毫,確實有兩萬兵力,只是這些都是新兵,恐怕派不上用場啊。”
寧軻淡然道:“新兵不打仗,如何變老兵?正好我可以帶他們南下剿滅姬鏡逆賊。”
“這……”侯紹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現在這種形勢下,誰不希望手裡能有一點兵?各個郡守都將郡兵當作命根子,怎麽舍得拱手讓人。
寧軻收起笑容,沉聲道:“現在正是國家危難之時,候大人,你身為一郡之首,難道還要藏私嗎?難道你的郡兵不是我大楚的楚兵?”
這話說出來可就誅心了,侯紹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他急急忙忙站起身來,拱手道:“下官絕無此意!寧大人既然能看中這些郡兵,那是他們的榮幸!我現在就寫信回去,讓老陳帶兵上郢都由寧大人派遣!”
寧軻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笑容再次浮現,笑道:“這才是我們大楚忠臣應該有的模樣,候大人不必擔心,日後剿滅姬鏡的功勞,絕對有你一份,我也會大力向王廷給候大人請封。”
侯紹木然地坐回椅子上,心痛得快滴血,臉上卻得裝作不在乎的模樣,他乾笑道:“多謝寧大人,多謝寧大人!”
他現在哪裡還敢奢望什麽封賞,只要能保住性命,平安無事就行了。
寧軻的目光落在一旁默默飲酒的寒烏郡的郡守徐態身上,他笑眯眯地問道:“徐大人,你寒烏郡的郡兵有多少?”
徐態是武將出身,性情耿直,他已經看出來寧軻就是來奪兵權的,對此也感覺很反感,他冷著臉說道:“只有一兩萬!”
寧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徐態咽了咽唾沫,改口道:“不超過三萬。”
“呵呵。”寧軻笑出聲來,他幽幽說道:“各郡當中,就數你徐大人兵力最多,五萬人你跟我說不到三萬?”
徐態臉色一變,郡裡有五萬郡兵的事情,他對此一直嚴格保密,寧軻是怎麽知道的?
這也是侯紹想要問的問題,他們不知道,寧軻早已讓天渺滲透各郡,嚴查各郡的兵力詳情,寧軻就是靠著郡兵起家,他很清楚一郡之力遠遠要比想象中的更大,倘若被他們抓到時機,恐怕會成為擁兵自重的大患,寧軻不得不防。
寧軻和顧南也已經商量過,等寧軻上位之後,頒布新政,首先一條便是將郡兵給取消掉,郡兵的調配權全部規劃到中央軍裡,郡守無權調動郡兵,這次召集所有郡守入都,便是奪兵權永絕後患。
徐態也不掩飾了,他對上寧軻說道:“即使我寒烏郡有五萬郡兵那有如何,我安排三萬郡兵入都,難道還不夠嗎?”
寧軻輕描淡寫地說道:“人人都在為剿滅國賊出力,徐大人不傾盡全力,還想著留私?”
徐態咬牙道:“寧大人同我一樣,只是郡守,寧大人無權向我下達調配命令吧,調配郡兵,至少需要端木大將軍的手諭!”
端木辰也在宴席當中,聽聞此話,他身子一震,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寧軻揮起手臂,對著徐態就是一記耳光。
“啪!”
寧軻這一耳光扇得又狠又突然,徐態根本沒反應過來,直接連人帶椅都被扇飛,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嘴角溢血,吐出兩顆大牙。
徐態的半張臉腫得老高,他又驚又駭地看著寧軻,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同為郡守,他竟然敢打我?
寧軻臉色陰沉,指著徐態怒道:“枉我還當你是同朝忠良,邀你一同赴宴,你身為郡守,國家危難之際不想著出力,還想藏私謀利,你算什麽狗屁忠良?給我滾出去!”
寧軻沒有當場殺他,怕將幾位郡守逼急了一同造反。
“你……”
徐態還要說話,卻被一擁而上的侍衛扣住臂膀,不由分說地往外面拖。
寧軻冷聲道:“任軒。”
任軒拱手出列,“末將在!”
“寒烏郡郡守徐態,不聽王廷調遣,私藏謀反之心,你明日率十萬大軍,出征討伐!”
“是!”
徐態還沒被拖出大廳,聞言臉色大變,他尖聲道:“寧大人,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
寧軻冷哼一聲,說道:“亂臣賊子,你還要何解釋?當初投靠姬鏡,我不殺你已經仁至義盡,你還得寸進尺!今天我不殺你,回去洗乾淨脖子,王師自會上門取你性命!”
徐態被侍衛連拖帶拽地丟了出去,宴廳中死一樣的寂靜。
各郡守們紛紛拿出手帕擦拭頭上的冷汗,雙手都在發抖,看到徐態的下場,他們險些被嚇尿了褲子。
寧軻轉頭看向端木辰,笑問道:“端木大將軍,剛剛徐態所說也有理,大將軍應該寫一份手諭才是。”
端木辰連聲應是,“是老夫疏忽了,還好寧大人提醒,我回去就寫!”
各郡守現在總算是看明白了,他們還以為聞廣、肖鈞、端木辰三人組建的新王廷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現在看來,什麽新王廷,什麽右相,什麽禦史大夫,什麽大將軍……統統都是擺設!
寧軻根本不是郡守,他就是無冕之王,他就是新王廷,他的話就是君王的旨意。
想明白這些,不用寧軻再問,剩下的三名郡守想也不想,主動將手中的郡兵如數報上,同時承諾即日傳達命令,讓郡兵入都,歸由王廷調遣。
寧軻要對寒烏郡動兵,可不只是說說而已,翌日,城南軍營旗幟招展,十萬織海軍黑壓壓一片,蓄勢待發。
寧軻來到城南軍營的時候,卻見到不少大臣在軍營門口處張望,十萬大軍說動就動,這些大臣甚至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徐態也在, 他可不敢私自回寒烏郡,昨日被寧軻趕出去之後,他就在寧府外跪了一夜,同時拉了幾位同僚幫他求情。
“寧大人,你終於來了,寧大人!下官冤枉啊!這都是誤會!下官所有的郡兵都會調配到郢都歸王廷掌管,還望寧大人可以收兵止戰啊!”徐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道。
周圍還有其他幾個郡守幫忙求情。
殺人不過頭點地,見徐態這副模樣,寧軻也知道自己的戲已經做足了,不管怎麽說,動兵終歸是下策。
討伐一事終究在徐態的服軟下收手,通過這一次,寧軻不僅給了朝中大臣威懾,也牢牢地掌控住了全國的兵權。
而這些郡守們便留在郢都吃喝玩樂,直到所有郡兵入都之後,寧軻才放他們各自回郡。
(ps:稱王的道路本就是殘酷的,面慈心善之人在這條路總是走不遠的,希望各位書友不要認為寧軻做得過分,事實上歷史要遠比小說來的更殘酷+_+)風雨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