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很快淹沒了白晝,夜幕低沉,晚風清涼。
又是一個充滿霧氣的夜晚,白茫茫的霧氣讓人的面目有些看不清楚,景物不可見。
今夜,與張梁死的那一夜有太多相似之處。
隨著硬邦邦的敲打聲,學宮的宵禁開始了,所有同學都回到宿舍。
這一點與楊修前世的大學如出一轍,十點半熄燈,除了手機再也沒有其他娛樂活動可以參與。
而這裡的人,就只能睡覺---
古人好苦逼啊,連互聯網都沒有,怎麽發朋友圈去炫富,怎麽知道哪位大人的老婆通奸了?
這就體現了時事通訊的重要性,若曹操在宛城的時候有人一條信息發了過來,說張繡要反。
那恐怕,典韋和曹昂就不會死了,曹丕也不可能成為魏文帝。
看看,時事通訊改變了歷史走向---
楊修從知道張梁死亡之後,心裡就十分煩悶。
一方面原因是因為他覺得張梁之死和自己有關,讓其忐忑不安。
另一方面便是案情調查並沒有嘴上說的那麽簡單。
電視裡看來的東西終究是皮毛而已,他還是不會解剖,也沒能得到絲毫其他線索。
他自問對真相沒那麽強烈的欲望渴求,隻想安安靜靜的做個學霸,在學宮泡泡妹子罷了。
可為毛上來就給老子來了一出驚心動魄,卷進了如此複雜險惡的案件中。
比起其他穿越過來的主人公,我楊修太苦逼了吧。
我不服。
楊修蹲在停屍房角落,輕輕咳嗽了一聲,揮了揮手,似乎要把這些厄運全部驅散走。
他在停屍房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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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燈的學宮陷入死寂,偌大的學堂裡黑漆漆一片。
沒有幾個學生會在晚上出來走動,都待在溫暖的宿舍裡,等待著和周公約會。
黑暗中,有一人走在通往停屍房的小街中央。
那人黑衣蒙面,臂膀雄偉有力,整個人腳步很輕,不易察覺。
走到停屍房不遠處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背後升起了陣陣寒意,稍縱即逝。
那是凌冽的殺機。
可一回頭,卻什麽都看不見,黑衣人心裡暗暗吃驚,鎮定中帶著一絲惶恐。
“到底是誰?”
他沉聲怒喝,目光如電,朝著四周火辣辣的望去。
奇怪,還是沒人。
黑衣人武功極高,長年的修煉讓他有了超乎尋常的目力,可總覺得背後有一股殺機流露卻找不到位置。
“是我疑神疑鬼了。”黑衣人冷笑,冷汗滴落,身體早已如冰般冰冷。
他的打扮很簡單,簡潔的夜行衣,背後背著黑色的布囊,腰間懸掛著一柄劍鞘漆黑、鋒利無比的寶劍。
從始至終,他的手一直緊緊握住劍柄,如猛虎窺視獵物,只要發現目標,必能一擊斃命。
長籲短歎了幾句,黑衣人漸漸放下了警惕,這世上本沒有鬼,只有疑神疑鬼和裝神弄鬼。
終於走到停屍房,可黑衣人的步子卻停住了。
他有一股如臨大敵的架勢,再次握住劍柄,用腳輕輕踹開房門。
回眸快速掃視左右無人,迅速竄進屋內,又將門閉緊。
黑衣人點燃了火折子,緩緩靠近石台,竟漸漸抽泣起來,哽咽道:“是哥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
掀起白布想要看一眼,黑衣人瞳孔被驚呆到了極致---
裡面的屍體竟然是木頭做的假屍體。
糟糕,中計了。
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像是戲子般輕佻:“我等你很久了,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黑衣人一扭頭,確定了聲音來源。
寶劍快速出鞘,竟然斜斜刺向說話的楊修,劍鋒如一道流星,蔚藍色光芒乍閃。
楊修笑而不動。
黑衣人凝眉,死到臨頭,竟然不躲?
劍鋒本來直刺楊修喉嚨,見他如此反應,黑衣人竟強行運用內力扭動方向。
劍走偏鋒劃破了楊修的肩膀。
有幾滴殷紅的鮮血從傷口滴落而下,楊修臉色蒼白道:“好劍法!”
黑衣人沒有收劍,而是將鋒利的劍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微微一動,就能輕易削下楊修的腦袋。
“在下劍法拙略,否則剛剛就取了你的性命。”
黑衣人低下頭去,不敢直視楊修的眼睛,沉默片刻,又道:“其實你根本什麽都沒查到對嗎?”
楊修點了點頭,道:“聰明,火災之後的那場大雨,抹掉了你作案的全部痕跡,這區區一副死屍,能說明的了什麽?
走投無路之下,我只能賭一把,對外宣稱已經查明了張梁死亡真相,並傳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看來我賭對了,你果然來毀屍滅跡,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的待著,免生枝節。”
草,刑偵片多看果然是有好處的,這不就用上了!
感謝《神探狄仁傑》、感謝《陸小鳳與花滿樓》、感謝《大宋提刑官》。
當然,更重要的是要感謝偉大的中國影視圈---
楊修差點沒哭出來!
黑衣人卻在冷笑:“就算被你發現,又能怎樣,只要殺了你,這個秘密依然能爛在肚子裡。”
“是你傻還是我傻,來見你這樣一個變態殺人狂,當然不能一個人來,告訴你,貂蟬已經通知許邵祭酒和各位同學,你插翅難飛。”
黑衣人還要說什麽,可卻閉起了嘴。
他把劍刃從楊修脖子上拿下來,孤冷的坐在停屍台上。
“我懷疑過任何人,就是沒有懷疑過你。”楊修痛的齜牙咧嘴,靠在一面牆壁。
一陣蕭索的夜風從通氣孔吹了進來,黑衣人心情變得無比糟糕。
一切都是那麽天衣無縫,可他竟然小看了這個小小的世家子。
果然人生如棋,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這不是一次意外,他恰恰說明了這個年輕人的聰明。
他的眼神中有同齡人所沒有的鎮定,讓人一對視就覺得後背發寒。
這種人,往往有著改變戰局、攪動風雲的能力。
真不知道與他生在一個時代,是幸運還是不幸!
看來今天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那就做最後一件好事,留楊修一條性命,黑衣人冷笑。
“當我去殺張梁的時候,我也感覺很荒唐,說不出原因,神識中有一股潛意識逼迫我去做。”
黑衣人的手在顫抖,劍在匣中吱吱作響。
這把劍以無厚入有間的給了張梁最後一擊,他就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而變成了利欲熏心的劊子手。
楊修定了定心神,道:“既然你已經承認,那麽可以摘下面罩說話了嗎?張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