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祖,你我上次的誤會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沒必要酸著臉。”袁紹擺了擺手,“我知道你的為人,也知道你的能力,就算你腦子磕壞了,你楊修也是無可厚非、韜光養晦的聰明人。”
“舅舅太高抬我了,楊修愧不敢當。”楊修還是那該死的笑容,看的袁紹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德祖啊,不管發生過什麽,你我都是舅甥,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袁紹的語氣變得很平和,居高臨下道。
楊修呲了呲牙,笑道:“舅舅,此話何意啊?”
“黑白學宮表面上說是帝國培養人才的地方,但裡面情形如何,身為姐夫的兒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姐夫權傾朝野,很多人眼紅,為了這個即將敗亡的帝國,他得罪的人還少嗎?那些人不敢去找他,未必不敢去找你。”
“以前你安逸,那是因為你在洛陽,天子腳下,他能保護你,學宮遠在長安,天高皇帝遠,姐夫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
楊修狐疑說道:“舅舅的意思是?”
“如果進了學宮只知道讀書,那就是冥頑不靈。”袁紹低頭,拿起一粒葡萄放進嘴裡,“學宮魚龍混雜,除了皇家內部勢力,還有各諸侯安插進來的新丁,他們的目的不為人知,但衝你來的,絕對不在少數。”
楊修暗暗有些驚訝,袁紹這樣的年紀,怎麽會有如此深得心機,古人好可怕。
“我可以給你指條生路。”袁紹繼續說。
楊修轉過頭去,舉止沉穩至極,處變不驚的回答:“洗耳恭聽。”
“學宮的先生,一半以上是袁家的客卿,他們會保護我,也會保護你---隻要你不與我背道而馳。”
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袁紹果然城府極深,想要利用袁家勢力收買人心。
因為他很明白,除了楊修,沒有人有資本可以和袁家抗衡,他們也不具備這種膽量。
那樣的話,袁紹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超級學校霸王”,從此橫行學宮,魚肉同學,那感覺不要太爽。
“楊修記住了。”他唯唯諾諾,不似往日般猖狂,生在古時,唯一的生存法則就是猥瑣發育,別浪。
“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舞鳳樓的趙姑娘你要是喜歡我便不與你爭,那我就先告辭了。”
馬車就這樣消失在了人群中。
春桃看著楊修變幻莫測的面龐,對著袁紹怒罵:“不就是文榜第一嗎,牛什麽牛啊?公子,你別傷心,如他這種有些成就就耀武揚威的,才是井底之蛙。”
楊修沒說話,隻是對著春桃微笑了一下。
天色陰暗了下來,洛陽長街燈火通明,雖已八月流火,仍能讓人感覺到非一般的熱度。
楊修回到屋子內點燃了燈光,在窗房東坐下,努力回想著歷史上真正“楊修”所經歷的一切。
人生三大哲理問題一直在腦海中回蕩,如余音繞梁: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要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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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長安城。
開學就像大姨媽,說來就來。
又是一年一度的秋天,積累了整個春夏的枝葉開始掉落,布滿青葉的路上,少年騎馬而行,偶爾有悲愴的馬蹄聲傳來。
楊修走的累了,停靠在一棵碩大的白楊樹下,嘴裡嚼著乾澀的饅頭,心情很惆悵。
他希望楊彪那老家夥能給自己足夠的關注,
至少派輛送來,但那貨就隻給了自己一匹馬。 自從上次和袁紹糾紛開始,這對“父子”間的火藥味便變得濃烈了,隻是為了不引起懷疑,兩個人都隱藏的很好。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楊修已經開始學會忘記,什麽前世理科第一的高才生、什麽黑絲熱褲的夜生活,都因為一輛無證駕駛的卡車葬送掉。
“你丫給我穿越成周瑜也成啊,為毛是“楊修”?”楊修吐出一口濁氣,眼神落寞,“所以我究竟為什麽會被卡車撞飛?”
他清楚的記得他走的是人行橫道,而警示燈是綠色的---司機不是酒後駕車就是疲勞作業。
“《交通法》還是要加強啊。”楊修默默捂臉。
來到這裡的一個月時間,他不知掐了大腿多少次,又狠狠抽了自己兩巴掌,終於肯定自己確實是穿越了。
一位死去的“楊修”躺在了墳墓裡,活著楊修被送到黑白學宮,他們是兩個人,同時也是一個人。
縱馬狂奔了好一段路程,楊修抬頭,如釋重負,看見出現在面前的陌生場景道:“終於到了!”
格外堅實巍峨的城牆,朱紅色的大門以及門口那棵超過百年的老槐樹, 風景美妙的難以言喻。
“有學宮的招令嗎?”說話的是一位突兀的翩翩少年,劍眉星目,身形修長。
“你說學宮的招令?”楊修努了努嘴,很認真的從懷裡掏出那塊木牌,上面鐫刻著祥雲圖案,遞到少年面前道:“在這!”
少年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還沒巴掌大的木牌被他看了一刻鍾有余,更像是在刁難。
他眉毛挑了挑,碩大如星的眸子死死盯著楊修,一旁女同學拿出青蒿毛筆在竹簡上記錄。
“姓名?”
“楊修!”
“家住何處?”
“洛陽城!”
“今歲家中都有何人啊?”
“!”
“軍師學院二班,你進去吧!”一番盤問過後,少年終於下了逐客令,也讓楊修逃離了龍潭虎穴。
融入人群,就像一粒沙子掉落進入沙漠之中,他第一次感覺學宮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
“喂,你是誰,怎麽進來的?”貂蟬從來沒見過這麽邋遢的人,不步行不乘車,竟然牽著馬大大咧咧的走進學宮。
作為文學院的院花,同樣是被老師信任的學生,更被許邵祭酒破天荒的讚歎具有“沉魚之容”。
頭上掛著這麽多名銜,貂蟬覺得自己有必要把學宮的安逸和祥和抗在肩膀上,因此自告奮勇請命成為了學宮保衛長。
當楊修穿著錦繡袍子毫無目的的亂入,自然而然就成為了貂蟬的目標,於是小資情緒爆發了---她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學宮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