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道,失之毫厘,則謬以千裡。
此言用來形容此時神州浩土北極界城之外所發生的情形最恰當不過。
所有人,包括冰原女聖在內,都以為裝著小公主韓文月的冰封巨棺,會在界城城門回落之前,利用這在重重巨力之下被撬起的缺口,直接衝出神州浩土,回到她的故鄉,那一處神秘莫測,浩瀚無垠的太玄之地。
同時關正卿和運奄拓跋等人,也等著機會,能夠借此逃離霸主大夏的掌控之外,徹底斬斷背負在身軀之上的宿命,並且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運奄拓跋曾在殷墟城金鑾殿的高台之外問過關正卿一個問題,撬起城門,前往太玄之地一事是否可行,關正卿的回答是盡人事,聽天命。
這天命,就包括趙禦這位大夏之主的無上意志在內,而就在即將成功的那一刹那,年輕帝王第一次表達了自身的意志。
那便是不允許!
趙禦的意志,在神州浩土之上,就是天命!
因此這座北極界城,在毫厘之間,重新下落,斬斷了冰原女聖歸途的道路,也讓關正卿以及前朝遺民費盡心思所做的一切全部化為泡影,幻滅成空。
由趙禦口中傳出的煌煌帝音,在人跡罕至的北極之地的夜空之上,就如同鯨吼雷鳴一般來回繚繞,向外擴散之間,直接蓋過了整個天際原本喧鬧不已的神通轟鳴,陰兵嘶吼等等劇烈聲響,成為整個天地之間唯一的一道聲音以及意志。
帝音落下,北極之地好似在這一瞬間,被一隻浩瀚大手捏住了脖子般,任何聲音皆戛然而止,從而陷入了極為詭異的寂靜之中,隨後,整個世界的中心全部聚集道到了城門上空,那一道獨自站立於虛空之上的帝影。
趙禦身穿黑金色冕袍,其上繡金鳳翱翔,另配十二紋章,而年輕帝王的頭顱之上戴著巍峨威嚴的通天冠,通天冠之下,鮮紅妖豔,由大道落筆畫下的大道朱砂紋,好似火焰般正在熊熊燃燒。
在這一道挺拔修長的帝影之下,周圍所有的一切,無論是金光繚繞的北極界城,或者是冥氣衝天的殷墟大城,都好似被無限弱化,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天際上空靜靜站立的趙禦,衣著格外隆重,可以說除了登基大典之外,此次趙禦的穿戴規格極其罕見,好似他並不是來出征殺敵,而是去參與一場隆重大典。
大夏重禮,尤其是天子袍服,絳紗袍,通天冠皆有講究,但是此次,趙禦盛裝而行。
“臣等,參見陛下!
“草民,見過陛下!”
無論是原本於天際與陰兵大軍廝殺的天輝軍夜魘司禁忌者,還是殷墟城於石像塔光芒庇護之下的南客商會眾人,皆齊齊跪地,對著天際之上那一道帝音恭敬行禮。
隨後趙禦那宛如星辰夜空一般,吸收了所有光彩的漆黑眼眸,注視向下方冰川碎裂,遍地狼藉的北極之地,輕輕張嘴開口道:
“朕並非剛剛到此,在這座殷墟城降臨這神州浩土最北端不久,朕便已經來到此地,只不過在山海圖的威能之下,爾等看不到罷了。”
伴隨著天際之上響起的沉穩帝音,一幅巨大的山海圖畫卷緩緩於趙禦的身後浮現展開,畫卷之上,代表著整個神州浩土地形圖案清晰可見,而此時眾人所在的極北之地,同樣極為清楚,各色光芒交織。
“這段時間,朕注視著此處所發生的一切,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天際上空趙禦的帝音繼續傳下,他的聲音並不響亮,像是一座毫無波瀾的湖泊一般平穩厚重,但是卻清晰地響起於所有人的腦海之中,包括金鑾殿外抬頭望天的關正卿。
關正卿在年輕帝王一腳將那座城門踩回地面,再難以撬起之時,便停止了陰兵大軍的衝鋒,因為他知道,只要趙禦決定了意志,那麽這座北極界門,便再無機會被撬動。
隨後趙禦那一道目光,穿透了黑暗和寒冷,注視著關正卿那被白骨覆蓋,冰冷無任何生機的身軀,繼續開口道:
“朕思索的問題,不是想爾等要什麽,而是朕此行的需求是什麽,這一點很重要,不單單對於朕,也對於爾等。”
說到此處,趙禦的微微停頓了幾息,隨後再次開口道:
“因為這代表著朕是否能要放爾等離開神州浩土!”
此言一出,北極界城城門之前的冰原女聖猛地抬起了頭,而抱著山子的運奄拓跋,俊美的面容則微微一愣,因為趙禦的言語之中,透露出了年輕帝王曾有過放任這扇門被撬開的念頭。
雖然趙禦最後的意志已經決定,但是此念頭的出現,在其余人看來,同樣極為不可思議。
“其實朕對這一趟雪原之行的目的很明確,第一,徹底了結贏氏前朝之事,大夏開國近百年,已經邁入了嶄新時代,那些屬於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朕厭煩了,因此這一次,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切必要終結於此。”
年輕帝王的聲音之中帶著極其堅定之色, 代表著趙禦的意志不容拒絕,緊接著滾滾帝音繼續響徹雲霄:
“而第二點,我想看看或者確認,曾經獨佔三榜,被奶奶欽定為朕最強之矛的關正卿,反叛出大夏之後,究竟要做些什麽,不過關正卿你依然出乎了朕的意料之外,也讓朕了解到了被天道死死隱藏的世界真相,在這一點上,朕反而要感激你。
“一直以來,都有冥冥之中的一股緊迫感,一直在反覆提醒朕和大夏,還需要更強,發展更快,曾經朕不知道其來自於何處,但是現在,朕知曉,其來自於這裡。”
趙禦語畢,微微半側身,抬起右手,指向後方橫跨天際的城門界城,眉頭微微皺起,俊美的臉上不怒自威,繼續張嘴開口道:
“這門後面,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個世界或許美好,或許險惡,但是其卻如同一個充滿無窮誘惑的果子一般,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不單單是對於朕,對於城門另一邊之人同樣如此。
“一旦其進入了所有人的視線,那麽終有一日,它就會被打開,但是朕不允許其現在被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