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太祖陛下決定天子守國門,建立神京城的時候,就將其定位為全大夏最堅固的戰爭堡壘!
所以全大夏城牆最高的城市是神京!
寬闊的護城河將神京整個圍繞,高聳入雲的城牆將城內外分成兩個世界,城牆之上並不斑駁,反而很光滑,神京的歷史和大夏開國的歷史等同,不足百年,建城以來有且僅有一次經歷過兵臨城下。
十五年前的那場叛變,無數異族的屍體堆滿了整個護城河,神京城在異族的圍攻之下足足堅持了三月之久,依然屹立不倒。
神京的四個城門分別以四神獸為名,一輛馬車在今日下午時分就已經停在朱雀門的城門口處,任由人來人往都不為所動,直到夜幕降臨,所有人都散去,它依然在原地等待。
神京的城門是實行宵禁的,到了夜晚除非是特殊情況不許打開,但今日直到月上梢頭,朱雀門卻是一直敞開著,它也在等著誰?等待著誰踏進牆內的世界?
一頭渾身布滿金色鱗片,頭生雙角的異獸拉著一輛馬車緩緩駛入朱雀門,身後幽翅,捧日,神衛三標上四軍無聲的跟隨,黑、紅、銀三色盔甲涇渭分明。
一直在朱雀門靜候的馬車上走下來一位女子,烏黑的鳳眉衝天而起,微眯著的眼神睥睨天下,僅穿便服宮裳卻依舊威勢無雙,一位老宦官跟在身後。
駛進朱雀門的馬車上也下來一位少年,高挺的鼻子,烏木般的黑色瞳孔目光純淨,微微皺起的眉心有道兩鮮紅的豎紋像是刺破天地,一位光頭大漢跟在身後。
所有上四軍全部單膝跪地。
姑侄倆就這樣平淡的相見了!
沒有全天下人所想的那樣針鋒相對,水火不容,有的只是普通的家常寒暄。
“回來了?這一路辛苦了。”打量了少年一會之後,中年女子率先開口道。
“嗯,回來了,路上碰到了一些波折,好在活著回來了,神京和我上次來的一樣,還是沒怎麽變,姑姑也是。”
他上一次來神京是三年前,是夫子偷偷帶他來的,而他上一次見武後則在十年前,母親去世的那天。
武後輕輕地笑了起來,和趙禦一樣,她笑起來也很好看,也有兩個酒窩。
“你這張小嘴還真甜,也不知道和誰學的,大哥可沒你這麽會說話,木訥的很。”
“那我就不清楚了,見的人太多了,可能是和南邊的書生,或者東邊的刀客,歸寧平原上的說書先生也是可能的。”
聽到趙禦有些無奈的話語,武後沉默了片刻,威嚴的鳳臉上看不出其他的表情。
“既然回來了,那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這神京始終是你的家,這大夏,也始終是我們趙氏一族的大夏。”
趙禦點點頭,武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本想像十年前那樣摸摸他的頭,但是卻發現十年過去了,他已經比她高了。
“記得去凌波殿看看奶奶,她老人家想你的緊,連睡覺前都要念叨著你。”說完之後,武後轉身重新坐回馬車,老宦官駕著馬車駛入這神京城的夜色之中。
趙禦在原地笑了笑,也轉身走回馬車。
大夏王朝最尊貴的姑侄二人相隔十年的第一次見面就如此平淡的結束了,既沒有針尖對麥芒的火藥味,也沒有過分的親密,就像是十年不見老朋友,互相道了一聲你好。
神京,司天塔,第八層。
司天塔可以說是神京的標志性建築之一,塔身高聳入雲,
而且統領著全大夏所有的修士,最重要的是大夏重器山海圖就在司天塔的塔頂閃耀。 只要山海圖存在一日,那麽大夏就固若金湯,無法被撼動!
司天塔有九層,中間懸空,每一層呈環形而上,第一層平日裡人流量最大,普通監吏在此辦公,調度調配大夏三十六州司天監分部各個人員,同時也向賞金客發布懸賞令,司天監畢竟人力有限,大夏又太過浩瀚廣闊,所以就逐漸衍生出賞金客這一相對自由的職業。
賞金客拿朝廷的錢,替朝廷辦事,又不用受到約束,深受大夏修士的喜愛。
司天塔的每一層都有其獨特的作用,越往上,能進去的人越少,也越神秘,據說能踏入八層之上的,全天下不出一手之數。
大宗師黃庭的身影漸漸在第八層顯現,第八層是一個寬闊的大殿,殿內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具青銅棺材孤零零的擺放在中央,一束柔和的光從第九層照射而下,剛好照耀在巨棺之上,使得巨棺渾身閃耀著綠寶石般的璀璨光芒,那光是山海圖的光。
黃庭來到青銅巨棺之前,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棺蓋,臉上神情有些落寞,喃喃道:“父親,裳兒的孩子終於回到神京了,在外漂泊一生,他終於回家了,也長大了,和你一點也不很像,比你好看多了,他也很優秀,你知道麽,他在來的路上竟然殺了一位陸地神仙境,現在眉心那鮮紅的大道血連我看了都有些嫉妒呢!”
手底下的青銅巨棺仿佛有所感應,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一絲絲綠色的刀氣從館內溢出,第八層的虛空被切割出一道又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
第九層照耀下來的光芒並沒有任何溫暖的感覺,反而冰冷刺骨, 那是世間最極寒的光,黃庭撫摸棺蓋的右手逐漸結上了厚厚的一層堅冰。
黃庭不為所動,抿著嘴唇調動體內天地元氣,青色的刀氣震碎堅冰,繼續伸手按住棺蓋。
“收回右手吧,哪怕你是掌緣生滅境大宗師三重,也承受不住這山海圖極光,再繼續下去,你的右手會被冰碎的。”司天監監正李淳風的身影出現在黃庭身後,蒼老的聲音響起。
黃庭依舊不為所動,深藍色的堅冰又逐漸在右手之上蔓延。
李淳風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向前揮一揮衣袖,兩人轉眼就出現在了司天監第七層。
第七層內擺著一張茶座,兩個茶杯,一個茶壺,茶已經倒好,正向上冒著熱氣。
蓄發皆白的司天監監正示意黃庭喝茶,然後緩緩開口道:“殿下總算是安全到了神京,這幾年真是辛苦你了。”
“他是我妹妹的孩子,有什麽好辛苦的。”
黃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右手的堅冰逐漸消退,喝完之後,他皺了皺眉頭,繼續開口道:“這茶喝來喝去真沒勁,還是喝酒爽快,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喜歡喝茶,那小子也是,每天都要喝上一杯。”
李淳風撫須大笑:“你們用刀的怎麽會懂什麽叫煮茶香勝酒這個道理呢,看來殿下他也是同道中人呐。”
說道此處,李淳風略微猶豫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殿下他到底是何想法?”
黃庭搖搖頭,繼續喝了一口茶,不再言語。
茶是悟道茶,天地靈寶,萬金難求,嘴上說不好喝,但是身體還是要誠實地把它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