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牛在來無盡山之前,對天上的星辰並不陌生,其兄弟三人在入關前夕,就在一座山頂把酒言歡,一直到天亮,豪言壯志間,萬千的星辰就在他們的頭頂之上閃爍。
雖然身處無盡山作戰,已經好些年再沒見過星辰閃爍,但那一幕也深深印刻在張牛的腦海之中。
此時,他在無盡山的白日之下,再一次看見了星辰。
於他眼前閃爍墜落,夢幻,幽深。
隨後他第二次見到了那個背影。
與第一次在繁華綠草之間,端坐於石椅上之時不同,那時的大夏之主是恬靜的,就像是平靜無波的一片大海,所有威勢不顯於外。
而此時的少年帝王,是如此的肆意張揚,氣勢逼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對面,與身後千萬人族兒郎的呼吸之聲融合在一處,就是狂怒咆哮的大海。
武後說的沒錯,趙禦有兩面,兩種風流,都是一家製作!
魏國公徐勝自天際降落,踏步來到趙禦身後,和梁破一起,一左一右比直站立。
千萬道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一處,神色各異,一個人的目光是隱藏著溫度和力量的,特別是當數目到達了難以用語言計數的程度之時,可以活生生將一個人壓垮。
趙禦輕輕轉身,將目光看向身後列陣的上千萬戰士,聲音響起,不再是如往常一般的沉穩,而是帶上了屬於少年,屬於帝王,在戰場之上的熱血以及霸氣。
“所有人族的兒郎們,你們也許聽過我,可有好多人沒見過我,那都沒有關系,但我希望此刻過後,你們都要記住我,我叫趙禦,我自白帝宮而來,我是大夏之主,我是你們的帝王!”
回應趙禦的是直衝雲霄,整齊劃一的人族戰士怒吼。
“夏,夏,夏,大夏!”
“今日我將與你們並肩作戰,用我手中的劍,用堆積的異族頭顱,直達九重天!”
“吼!殺,殺,殺!”
“黃口小兒,口出狂言,爾等人族就只會逞口舌之利,被我們帝國殺了林琅,你們什麽也不是,小小年紀就來這前線,也不怕被摘下了頭顱。”
白玉戰車之上,被五位大宗師氣勢襯托之下的帝國三皇子變得愈發高高在上,背後潔白無瑕的羽翼每一片羽毛都好似散發著光芒,似乎是不想被對面年輕的大夏之主所比下,源源不斷的聖光自他身上向外散發,往外擴散。
但是其周圍那密密麻麻的老弱婦孺下種族炮灰,看向他的眼神裡沒有敬畏,只有恐懼,還有著一絲仇恨,就顯得如此詭異,就連其說出的言語,氣勢上都弱上了幾分。
但是他依然高傲,身旁的大修行者,還有身後突然升騰而起的蠻荒氣勢,都是他高傲的資本,一聲遠古巨象的怒吼之聲從後方傳開,隨後大地開始顫抖,不遠處一頭倚天接地的遠古巨象踏步而來!
戰神營,陸地之王,象族。
遠古巨象的四肢,每一腳踩下,都會有大片的下種族炮灰成為齏粉,但是其內的象族毫無猶豫,太陽帝國之內根深蒂固的種族觀念,已經將這下種族視為和牲畜無異。
高大參天的巨象每一步踏出,都要跨過極遠的距離,所以只需要短短數十個呼吸,便已經來到兩軍的陣前,白玉戰車之旁,巨象的身後是太陽帝國主力的作戰大軍,同樣視前方的下種族炮灰於無物,踐踏而上,隨後同樣列陣於白玉戰車之後,和前方的人族形成對峙之勢。
太陽帝國羽族三皇子從戰車之上飄出,整個人飛於空中,俯視下方,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下:
“爾等人族都說入土為安,你竟然自帶著這麽一口由至寶組成的星辰巨棺,莫非是預料到了自己的即將死亡,提前備好了,直接下葬?”
周圍的異族大將,同樣發出了陣陣嗤笑之聲,響徹整個兩軍陣前,顯得極為刺耳。
“你這幅模樣,不由讓我想起了天真的獅心,還企圖讓我族學習爾等習俗,神的光輝之下何需入土為安,直接進入神國豈不是更好?”
屬於帝國三皇子的聲音繼續響起,戲虐之聲化作譏諷,冷冷吐出一句話:
“無論是獅心也好,爾等人族也罷,膽敢觸怒神威,死不足惜。”
其說完之後,身邊那幾位神殿主角模樣的異族,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周圍譏諷之聲更甚。
譏諷之下的趙禦臉上面無表情,反而顯得有些悲哀,拋開種族之仇不論,所有為族人的生存所奮鬥的,都是可敬可佩之人,所以他內心由衷佩服獅心大公和空帝,然而眼前這些,真的不值得為之付出生命。
所以他輕輕搖頭,皺著眉頭之下的眼神之中由悲哀轉為堅定,然後翻身跳下龍驤馬,走到豎立的巨棺之前,抬起右手,輕輕按住,隨後淡淡開口:
“非其鬼而祭之,諂也!你都看到了麽,獅心?”
隨著話音的落下,星辰巨棺化作漫天星光向外漂浮,巨棺之內的人影逐漸顯露出了身影,那是一個奄奄一息的老獅人,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已經開裂,向外噴湧著鮮血,而眉心處則有一個大洞,那是原先信仰之種的所在之處,但是盡管如此,他的身軀依舊挺的筆直,只是看向前方的眼神之中,有著深深的失望,但是僅僅是失望。
失望但不絕望。
一句話被他用蒼老的聲音不斷重複,眼裡也愈來愈堅定。
“會變好的,一切都會變好,新世界的大門已經被打開。”
隨後老獅人不在再看向面前的三皇子和神殿眾人,也沒有開口求救,而是轉過身子,目光直視身邊年輕的趙禦,淡淡開口:
“在這個新老交替的大時代,不單單是爾等人族,我族也會有帝星降世,所以年輕的大夏帝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士可殺, 不可辱,所以我給你痛快,準備好上路了麽,獅心?”
趙禦伸出右手,怒喝一聲。
“劍來!”
血魔李義自身後遞上一把大劍,趙禦握緊劍柄,在數千萬人的緊緊注視之下,繼續張嘴怒吼,響徹雲霄。
“只有鮮血,才能直達人心,只有鮮血,才能重新拿回大夏榮耀!吼!”
下一刹那,大劍劃出一道銀色的月輪,面前的人頭瞬間分離,噴湧的鮮血,在強大氣血的作用之下,飛濺而出,剛好噴濺在潔白的白玉戰車之上,如此鮮紅和刺眼,仿佛在訴說著其傳奇的一生。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兀,太驚駭,所以天地之間無人言語,寂靜無聲。
趙禦將右手的大劍高高舉起,獅心大公的人頭隨後落地,在地上滾落幾圈之後,年輕帝王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指向白玉戰車方向,聲音繼續響起。
“隨我殺光他們可好?”
“吼!!”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瞬間爆發,聲音之響,仿佛這無邊無際的無盡山的每一個角落都清晰可聞。
“扶搖大帝,扶搖大帝,扶搖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