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崖下鎮,空氣中開始飄著寒霧,這是氣溫低到一定程度的表現,同時年輕儒生抱著女娃丫丫越往鎮子的邊緣走,周圍亮起的燈光就越稀疏。
崖下鎮一共有兩個鎮子大門以供平日裡進出,一大一小,其余地方皆用堅固的松木柵欄整個圍起,防止夜間松林內的猛獸侵襲。
丫丫家便在邊緣鎮門口處,年輕儒生抱著小女孩自遠處剛一出現時,就看見有一道扶著牆壁的瘦弱身影,在寒霧之內顫抖著蜷縮,滿臉焦急,直到自遠處傳來那一聲熟悉的阿娘聲,那道身影才如釋重負,趕忙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迎來。
小姑娘丫丫從信浩的懷中下來,極為乖巧地牽起自家娘親的手,然後一行三人走進了家徒四壁的屋子中。
屋雖簡陋,但可防風禦寒,同時也是相依為命的母女二人,內心最安全的港灣。
回到家中之後,丫丫將信浩的身份來歷,簡單地介紹了一番,對於神京城大宗派弟子,在當朝陛下的旨意之下,開設學宮之事,早就在這不大的崖下鎮整個傳開,因此丫丫的母親也是略有耳聞,隨後其頗為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先生莫怪,家中簡陋,我又患有眼疾無法視物,如招待不周,還請先生見諒。”
“夫人多慮,是在下不請自來,給您添麻煩了。”
語畢之後,年輕儒生站直身子,抬手向前工工整整地行了一禮,隨後繼續開口道:
“既然丫丫已經送到,那在下便告辭,對了,明日早課開始之前,我會來此處接丫丫。”
隨後年輕儒生信浩轉身走出門外,挺拔的身軀,逐漸淹沒於寒霧之中。
信浩自己的屋子還要幾天時間才能完全建好,但好在崖下鎮因為每年夏季,會有數量不少的修士專門趕來挑戰扭腰梯,因此鎮子中還有一件客棧存在,可以先住上幾晚。
正在這位年輕人低頭思索之間,崖下鎮已經關閉的鎮門突然打開,隨後強烈的火光直接照射而來,信浩猛地轉身,光芒之下,他的眼睛微眯,表情凝重,渾身上下的天地元氣快速流轉,凝而不發。
因為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顆碩大無比的虎頭!
虎頭包括頭部以下整個身軀的皮毛全部為漆黑色,融入夜色之中,不分彼此,背上兩個巨大的雙翅向外張開,留下大片陰影。
虎頭,馬身,背身雙翼,上四軍,幽翅獸!
幽翅獸的金色眼眸之中有著十足的人性化之色,歪著腦袋看著下方面色不變,冷靜依舊的年輕儒生,隨後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自幽翅背後傳來:
“在下幽翅軍副指揮使陳岩,年輕人所謂何人?”
年輕儒生作揖一禮,郎朗開口回應道:
“大夏學宮,信浩。”
“原來是學宮先生當面,在下有禮,有大人物蒞臨此地,此處不便說話,請隨我來。”
不知何時,崖下鎮外的松林之內,停靠了一亮寬闊無比的馬車,馬車之上繡碧波翻滾,鯨尾拍浪,並被三支當世最為頂尖的軍隊,層層護衛。
在三標上四軍,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目光注視之下,哪怕年輕儒生心境再波瀾不驚,同樣如身處危機四伏的戰場,渾身刺痛,隨後他在幽翅軍副指揮的帶領之下,邁步走向馬車,剛一靠近,便聽見一聲聲蒼老的咳嗽之聲,自馬車之內響起傳出。
幽翅軍副指揮單膝跪地,頭顱低垂,開口道:
“稟皇后娘娘,屬下於前方崖下鎮之內,遇到一位自神京而來,開設大夏學宮的儒生火種,據他所言,鎮內有一座客棧,可用於歇息。”
“如此甚好。”
馬車之內隨後響起一聲婉轉沉穩的聲音,而信浩一聽皇后娘娘四個字時,雙目狠狠一縮,一臉震驚,一路之上他都在思索,能夠被幽翅軍護衛的貴人到底是何人,而此時才知,貴人的身份遠超他的想象。
停頓了幾息之後,這道聲音繼續自馬車內響起,帶著一絲憂慮。
“進鎮吧,奶奶的身體情況很不好,不能再在馬車之內過夜,但是進鎮時動靜不要太大,切勿擾民。”
“遵皇后娘娘懿旨!”
幽翅軍副指揮站起,輕輕一揮手,周圍於外圍警戒的幽翅軍刹那間消失,化作夜間幽靈,直入崖下鎮內,同時這輛碧波鯨尾的寬大馬車開始緩緩開動,悄無聲息之間,駛入鎮門之內。
馬車內部,老太后平躺於臥榻之上,身上蓋著厚厚的絲綿被,眼睛微閉,面色極為蒼白,並且不斷地咳嗽。
自從由煙雲城進入並州以來,老太太的身體一直健朗,但是今日下午,不知為何,卻急轉直下,再加之老太太強硬要求繼續趕路,因此此時更為虛弱。
老太后身旁,胭脂一手拿著淨化藥水的瓷瓶,一手抬手扶起老太后,然後小心翼翼地給後者喂下,隨後又取出一瓶深綠色的生命之水,在魚苗小姑娘的幫忙之下,再次給老人服下。
一會之後,老太太的面色,這才有了少許紅潤,微微睜開眼眸,輕輕開口問道:
“胭脂,此時到何處地界了?”
“回奶奶,我們已經到了崖下鎮,您再眯會吧。”
“無妨,來扶我起來,這些日子已經躺的夠多了。”
或許是淨化和生命藥水發揮了作用,亦或是老人知道已經快要接近目的地,老太后突然間恢復了往日的氣力,在胭脂的攙扶之下,背靠著車壁坐起,隨後繼續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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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鎮名為崖下,莫非是扭腰州那道懸崖峭壁已經到了?”
胭脂站起,為老太太將身上蓋著的絲綿被塞實,隨後輕輕一笑,接著回應道:
“正是,早些時候我去看過, 那道通天峭壁,就橫欄在前方。”
“甚好,甚好。”
老太太輕歎一句,隨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臉上一下白一下紅,胭脂拿著手輕輕握住老太后的右手,開口祈求道:
“奶奶,這個鎮子內,有著一間客棧,我們去歇息一晚可好?”
話音落下,老太后並未拒絕,反而點點頭,轉過頭,住著整個大湖的眼眸,看著胭脂眼眸內如茶葉烘培過後的墨綠瞳孔,開口回應道:
“去歇息一晚也可行,但是胭脂你要答應老身,不要急著和禦兒說我的情況,免得他擔心,我只是偶感風寒,歇息一晚便好。”
一炷香之後,崖下鎮唯一的一間客棧,在掌櫃戰戰兢兢的迎接之下,入住了幾位貴人。
同時,鎮子外圍,一位身穿司天監大袍的修士,撕開回程卷軸,伴隨著衝天而起的傳送光芒,直入白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