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長、陳科長。”
“哦,恭主任。這麽晚了,還在加班啊?”
出於禮貌,龍千山和恭羽客氣了句。站在龍千山身邊的陳方超,也隨即皮笑肉不笑的和恭羽打了個簡單的招呼。
“我手頭還有些文件需要處理,所以晚上留下來繼續整理。”看著龍千山有些緊張的樣子,恭羽目光如炬。她稍微審視了兩人一下,聲音不禁頓了頓,隨即也不禁開口問了句:“怎麽,今天晚上有行動?”
“這個……”
“哦,沒有。只是有急事兒,所以打算出去一趟。”
不等陳方超找理由,龍千山已經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很顯然,龍千山有故意隱瞞恭羽的意思。恭羽對此顯然表示並不介意,同時也有些嘲諷和不屑般的笑了笑。看著被陳方超從司機班的值班寢室裡揪出來的幾名值夜班的司機,此時的她在一聲歎息之余,也不禁充滿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個個都成了這副樣子,站長您居然還讓他們出車啊?”
“那你的意思是……”
“車我也會開,如果您信得過我的話,我願意陪您和陳科長走一遭。”
恭羽露出別樣的目光,同時也審視著龍千山臉上的陰沉。陳方超感覺到了龍千山的擔憂,隨即搶在龍千山的前面開了口。
“恭主任在咱們保定站,負責的可是堂堂秘書室的工作啊。像這種開車的粗活兒,怎麽能夠讓恭主任去做呢?更何況我剛剛似乎也聽恭主任說過,您手頭兒不是還有重要的文件需要處理嗎?怎麽……”
“來軍統局這麽多年,我乾活兒向來麻利。兩不耽誤的事情,我做的素來不錯。而且我這人還有個毛病,那就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秘書室的文件整理固然重要,但我覺得今天晚上陳科長和站長的出行應該更加才算是大事吧?”
恭羽打斷了陳方超的話,目光仍舊別有韻味的凝視著龍千山的臉。
龍千山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漠般的笑容,隨即也看著恭羽輕輕的點了點頭。
“恭主任有心了,既然如此,那就麻煩您了。”
“好。”
恭羽淡然含笑,一副落落大方的朝著廣場上的車子走過去。陳方超似乎對於龍千山這樣的決定很不能理解,甚至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目光。
“站長,這……”
“讓她跟著不是也挺好的嗎?正好,我們看看她到底是龍還是鳳。”
龍千山一聲輕語,直接點醒夢中人。陳方超恍然大悟,這才收起了一臉的驚訝,浮現出悅人般的笑容。
“站長就是站長,想得就是比我們長遠得多啊。”
陳方超露出阿諛奉承般的笑容,龍千山隨即苦笑著擺了擺手。
“別那麽多廢話。”他無奈般的輕歎了口氣,凝視著陳方超的目光也透出一股別樣的正色:“聽清楚,派人給我死死地盯緊了她。”
“是,請您放心。”
陳方超聲音壓得很低,但態度卻充滿決絕與堅定……
充滿死寂的夜晚,恭羽開著搜尋信號的車子駛過每一條條充滿黑暗的街道。車廂後面,技術科的科長胡國偉親自上陣。在他的旁邊坐著十幾名整裝待發的軍統特務,而身為站長的龍千山和行動科科長的陳方超也是一臉的陰沉和謹慎。
耳麥中,“滴滴滴”的聲音始終不停。
恭羽開著車子,心中雖然擔憂,但臉上卻一直靜若止水。幾輛車子駛進搜尋到信號附近的街道,最終在信號和聲音最強的地方停了下來。伴隨著車門的打開,十幾名荷槍實彈的軍統特務飛身形跳下了車子。
“能鎖定具體位置嗎?”
陳方超有些急切的詢問了句,而戴著耳麥的胡國偉卻不予回答。
陳方超有些激動,剛想繼續問,卻被坐在他身邊的龍千山攔阻了住。看到龍千山一臉陰沉的樣子,陳方超這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輕輕點頭,目光中也流露出了些許的歉意。
胡國偉目光深邃,一直聆聽著耳麥裡的聲音。
前面,恭羽一臉淡然的坐在主駕駛的座位上。她心中不斷期盼著,卻仍舊一臉的靜若寒蟬。“滴滴滴”的聲音很輕,但她卻借助自己敏銳的聽覺始終能夠聽得見。隨即,聲音猛然停止了下來。
“怎麽樣?”
“剛剛還有聲音,現在卻沒有了。”
面對龍千山的詢問,胡國偉一臉陰沉的回應。恭羽目光淡然,卻在心中長長的松了口氣。
以她對老丁的了解,他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麽。寂靜的夜晚,除了安靜之外,更加能夠讓他們這些敏感的特工感覺到周圍一絲一毫的變化。車子的響動和軍統特務們的腳步等等,可能都比白天嘈雜的環境更加真切許多。
直覺告訴恭羽,自己的同志應該就在附近。而且以她聽到的發出電波的頻率,也基本能夠確定發報者的指法。而通過這樣的指法做出判斷,此時的恭羽基本也能夠確定這一次發出密電的人應該就是和自己已經斷絕了半年聯絡的老丁本人。
“終於找到了……”
恭羽心中慶幸,同時也充滿了興奮和緊張。 五味雜陳的味道,刹那裝滿了自己的一整顆心。
“繼續監聽。”
“是。”
龍千山做出吩咐,隨即也伸手打開了車門。
趁著漆黑的夜色,恭羽看到他和陳方超就此走下了車子。他們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中也浮現出如同黑洞一般的深邃。她緩緩松了口氣,隨即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寂靜之中、心如止水之下,更加能夠洞悉到那細致入微並且意想不到的聲音。
潛伏敵後多年,恭羽已經逐漸鍛煉出了這樣的特殊技能。
耳麥中,聽不到發報時候響起的“滴滴”聲。但身處在車子外面的陳方超和龍千山彼此之間輕巧的對話,恭羽卻能夠在此時聽得真正切切。
“您說這幫共產黨白天都在幹什麽啊?”
“大概他們以為夜裡會比較安全吧。”
面對龍千山的回應,陳方超一臉的怒意充實在此時格外陰翳與越顯疲憊的臉上。
“別讓我抓住他們。我要是抓住他們,也讓他們嘗嘗這一連幾天不睡覺的滋味兒。”
他這樣說著,也充滿憤恨的將自己的一雙拳頭握得“咯咯”做響了起來。兩人正在談話,緊閉著雙眼的恭羽卻在此時再度充滿警覺的再度睜開了眼睛。原本平靜的內心,伴隨著自己敏感的聽覺再度讓她的心於此時提到了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