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恭羽,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也再度平和了自己的態度。
“嗯,你說的倒是挺在理。不過這份口供上說的,我認為倒是有點兒意思。”
“當然有意思,畢竟這是出自陳方超的手筆。若是完全沒有意思,恐怕也就構不成他們對我多年的懷疑了。”恭羽一聲歎息的同時,也忍不住一聲無奈般的苦笑:“想我恭羽,自從來到保定起。在我的手上,殺了多少共產黨。共黨那邊,把我當做死敵;自己人這邊,也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本想著這一次借著機會看看中統這邊的情況,沒想到……呵呵,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恭羽無奈的搖頭,眼神中透出苦澀。
“這麽說來,你不是共產黨?”
“你覺得我像嗎?”
面對袁澤浩的詢問,恭羽不禁反問。袁澤浩冷笑,不禁挑了挑眉毛。
“在我看來,每一個說自己不像的人,其實都很像。”
“嗯,你這句話我認可。”恭羽點頭表示讚成:“但是這個常茂榮,他應該已經快瘋了。而且他應該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拉我做墊背,看來還是想要戴罪立功啊。但是我很清楚,就算他什麽都認了,八成你們也不會放過他。就算你們能放過他,相信龍千山那邊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恭羽目光堅定,同時也看到袁澤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照你這麽說,他這人倒是挺聰明的。懂得什麽叫殊死一搏,看樣子倒不像個瘋子啊。”
“哼哼,半瘋不瘋……”
恭羽一聲淺笑,透出些許的苦澀和無奈。
“行了恭主任,我看我們之間的聊天兒也實在是差不多了。”袁澤浩一聲歎息,隨即也從椅子上穩穩的站起了身體:“其實你是共產黨還是不是共產黨,和我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你的老師梁義笙才過世不久,現在也正是風口浪尖之上。其實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不可能對你做什麽。想要處決你,沒有確鑿的證據誰也不敢輕易去冒險。龍千山他們不敢,我們中統局更加不會去碰這樣的釘子。”
他這樣說著,也不禁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常茂榮的口供。
“恭主任啊,
其實你是聰明人。好多的事情不用我說,你也應該很清楚。這些紙上的東西,你之所以選擇不看,就是很清楚的了解它對構成的威脅僅僅只是所謂的猜測而已。沒有真憑實據,任何人都不能對你怎麽樣的。”
“是,但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哦?”
袁澤浩眉頭微蹙,同時也感覺到恭羽對他充滿審視的目光。
“袁主任,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很想知道。你這樣說了,不是更加不容易問出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嗎?”
“確實不容易,因為我很清楚,你不可能是共產黨。”袁澤浩原本陰沉的臉上,此時再度浮現出春風般的笑容:“我黨的王牌特工‘花刺’的大名,我可是很清楚的。就算是全黨上下都背叛了我們,恭主任也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剛剛的例行問話,還希望恭主任不要介意才好。對此,我向您道歉了。”
袁澤浩說著,也向恭羽微微欠身。
恭羽很清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袁澤浩的臉變得太快,很可能只是想和自己換一種方式說話。要說他已經完全信任了自己,恭羽是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算了,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可況,袁主任這樣的小心謹慎,也是必要的。畢竟有人指證,不走個流程也不合適。”
恭羽露出大度的笑容,袁澤浩也輕輕的點了點頭。
“就是這個意思。恭主任能理解,那真的是再好也不過了。”
“好了,袁副主任。這個話題我們還是就此跳過吧?我知道,你帶我來這裡的目的並不單單只是這個。將我鎖在椅子上,還撤走了身邊所有的人,絕對不單單只是為了那所謂的安全。或許更多的,應該還是給外面的人看的吧。”
恭羽開張不公,袁澤浩的臉上也露出了淺然般的笑容。
“恭主任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我也不妨給你交個實底兒,這份口供我並沒有給我的上司趙主任看過。趙主任雖然是中統局的一把手,但他和我不一樣。他是絕對的文職人員,所以說對恭主任還是有所忌憚的。”
“所以他將對我的審訊工作,全都交給了你嗎?”
“呵呵,也可以這麽說吧。”
“嗯,袁副主任,你這算是利用職務之便啊。”
恭羽淡然含笑,別樣的目光也透出些許意味深長的凝視著袁澤浩。
“還是那句話,非常時期,非常手段的處理方式。”袁澤浩簡單的說了句,隨即便將話題引入了正軌:“恭主任,還記得您在我家和我共進晚餐的時候對我說過的話嗎?您說如果我幫助您見到那個叫常茂榮的人,除了讓他說出我們中統局想要的情報之外,還會讓我有意外收獲的。這句話我始終記得,不知道恭主任是否還記得呢?”
“當然。”
“那麽就請恭主任現在兌現您的承諾吧。”
袁澤浩一臉笑容的凝視著恭羽,恭羽的臉上也隨即浮現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來……
趙連城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看著文件,辦公室的房門卻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進來。”
伴隨著他的一語出口,一名軍統局的特務隨即走了進來並且一臉神秘的從外面關上了房門。感覺到事態的不一般,趙連城馬上放下文件擺出一副充滿正色的面孔。
“到底怎麽回事兒?”
“趙主任,袁副主任在審訊室單獨審問那個恭羽。”
“單獨審問恭羽?!?不是那個姓常的軍統行動科的人嗎?!?怎麽變成了她?!?”
趙連城不解,特務隨即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趙主任, 您還不知道吧。那個姓常的交代了,但結果卻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沒有說關於龍千山的事兒,而是將軍統站秘書處的恭羽供了出來。據那姓常的說,恭羽是潛伏在軍統站的共產黨。”
“有這種事兒?!?”趙連城瞪大了眼睛:“具體的證據呢,有嗎?”
“這個……倒是沒有。不過我看過了他口供的內容,軍統站幾次行動,那個恭羽的確有通共的疑點。”
“廢話,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證據。疑點是可以偽造的,軍統局的人這麽多年都在懷疑她。這個姓常的避重就輕,根本就是跟咱們在耍花活。”趙連城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想了想隨即抬起頭:“你這麽急衝衝的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兒?!?”
“那倒不是。”
“廢話那麽多,直接說重點。”
趙連城一副怒發衝冠的樣子,很顯然已經對特務的匯報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