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終於在黎明到來前停止。
天邊浮現出更加炫麗的彩虹,溫暖的陽光如同乳母般哺育著東北哈爾濱的這邊已經被戰火歲月無情席卷了多年的大地。
恭羽一身黑色的洋裝,毫無偽裝的步履在哈爾濱悠悠般的長街。一片和平與寧靜般的氣氛,讓她能夠盡可能舒適的享受著或許屬於自己已經時間不多的空氣。
輕叩孤兒院的大門,不久之後蘇葉將門打開。看到恭羽一臉笑容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蘇葉既充滿驚喜又有些恐慌。她一把將恭羽拉進大門,之後從裡面直接將大門反鎖了上。
“你怎麽來了?”蘇葉瞪大了眼睛盯著恭羽,目光中充滿了訓斥的味道:“你難道不曉得恭羽已經‘死了嗎’?這樣毫不掩飾的過來,難道你不怕……”
“我想你了。”恭羽平靜的目光帶著別樣的深情,在凝視著蘇葉驚魂未定的臉的時候,也透出一股難以言喻般的味道:“想這裡,還有孩子們了……”
蘇葉語塞,甚至面對恭羽不知如何繼續剛剛沒有說完的訓斥。
“恭羽,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恭羽就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身體。
“就是想你們了,對不起……”
“是啊,我們也一樣……”
蘇葉的笑容中充滿感動,同時也在難以抑製心頭別樣情感的瞬間,伸手緊緊抱住了恭羽……
特高課的辦公室內,梁義笙站在窗前目光迷離的凝視著初晨炫目的陽光。
輕輕的敲門聲隨即響起,梁義笙喊了句“進來”,之後自己的副官程啟雲就此走進了特高課課長的辦公室。
“聽說您讓恭羽……”
“是,我批準了。”
梁義笙仍舊目光凝視著窗外,甚至不等程啟雲說完話就直接充滿堅定的打斷了他。
“處座,這……”
“有時候,我也想按照我的情感去做一些事情。盡管或許並不冷靜,但我卻仍舊想要堅持。”梁義笙回過頭,目光淡然但卻透出別樣的堅毅:“這是她離開哈爾濱並且前往上海之前最後的願望,我無法拒絕她。”
“嗯……”
程啟雲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嗎?”
“哦,薛錦城來了。現在他的人,就在門外。”
“嗯,讓他進來吧。”
“是。”
程啟雲應了一聲,隨即再度退了出去。房門很快再度被人從外面推開,薛錦城走進房間之後隨即也從裡面將房門關閉並且反鎖了上。
“處座找我有事?”
“有。”
梁義笙輕聲應答,同時也在回到自己辦公桌座位前示意薛錦城在自己辦公桌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來。薛錦城會意,隨即也在梁義笙的對面坐了下來。
“此番和恭羽一並被派往上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恭羽有些事情處事還並不成熟,所以處座讓我從中協助她。”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梁義笙目光淡然:“除了輔助她之外,我還希望你能夠將她拉回正軌。”
“處座的意思是……”
“離開軍統,正式加入我黨。”
梁義笙目光堅定,薛錦城則有了一些小小的驚訝浮現在原本淡定的目光裡。
“我黨現在已經願意接收她了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具體的工作我回去做。”梁義笙態度堅定,同時也不禁發出一聲無奈般的歎息:“曾經先讓她加入軍統局,實在也是個無奈的舉動啊。畢竟她的行事風格太過於自我,直接將她帶入我黨並且讓她涉及到我黨的太多秘密實在不合適。但她的資歷和能力卻又讓我們不能放棄她,故此走這樣的一遭彎路也是在所難免的啊。”
“我明白處座的苦心。對於恭羽,處座在培養上也算是下了本錢了。”
“是啊,但值得慶幸的是一切的投入都是值得的。”梁義笙的臉上露出了欣慰般的微笑:“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的進步的確遠超我的想象。甚至是我,也徹底的敗給她了。”
“她是處座最優秀的學生。”
對此,薛錦城也表示認同。梁義笙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飛機票已經訂好了嗎?”
“是。”
“嗯,具體時間呢?”
“後天一早的。”
“很好,正好明天還有一天參加日本高級軍部的送別會。”
“都是些表面功夫而已。”
“的確,但表面的功夫也的確還是要去做的。”
“嗯,處座的意思我明白。”
薛錦城輕輕點頭,梁義笙隨即從桌子的抽屜裡掏出了另外的兩封機密檔案袋放在了桌子上並且伸手推給了薛錦城。
“處座,這是……”
“另外的兩份關於我們‘敵人’的資料,但和伊藤樹實的那一份不一樣。這兩份機密檔案,我希望你能夠獨自保存並且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事關重大,一定要保管好。”
“是。”
梁義笙態度嚴肅,隨即也再度站起了身來。
“下面,我將口頭兒傳達地下總局對於你的認命。”
“地下總局?!?”
薛錦城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隨即也充滿嚴肅的站起身子並且站得筆直。
“上風手諭,‘森林狼’同志淋漓血性、忠勇可鑒,特委任‘森林狼’同志為上海站情報行動科科長,總理上海一切地下情報、行動事宜。接到命令後,三日內赴任。望堅忍奮鬥,為我黨再建不朽功勳。”
“是。”
薛錦城立正敬禮,一臉嚴肅中略帶興奮和感動。
“怎麽樣,高興嗎?”
“高興談不上, 欣慰倒是不少。”
“哦?”
“‘森林狼’……”薛錦城一聲歎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有人這樣叫我了。少數人只知道身在軍統局的‘獨狼’,卻不知道多年之前奉命打入軍統局,擁有著雙重身份的‘森林狼’啊。”
“呵呵……”
梁義笙淺笑,隨即也充滿欣慰和理解的拍了拍薛錦城的肩膀。
“那麽恭羽呢?”
“她和你不一樣,目前只有軍統局一個身份而已。”梁義笙淡然含笑:“不過介於她的優秀表現和在軍統局特務訓練班的畢業,一個恰如其分的代號也已經給她取好了。”
“是什麽?”
“花刺。”梁義笙一臉堅定:“如玫瑰之刺,深刺敵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