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高級軍部久久封閉的鐵門,終於伴隨著“吱呀呀”的一聲響動而被人從裡面打開。十幾名身著戎裝的日本憲兵簇擁著一些原本因為阪平由野的設計而被關押的人走了出來,他們被充滿恭敬的送上外面一輛輛早已準備好的黑色轎車,之後被日本高級軍部的重要骨乾安撫著送往各處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站在辦公大樓內窗戶邊的阪平由野,此時一臉陰沉的望著窗戶外被自己剛剛才下達命令釋放的人,臉色卻仍舊陰沉似水。同樣身處在房間內的梁義笙坐在距離窗戶不遠處的餐桌上,此時雙腿雙手仍舊束縛著鐵銬但卻並不影響行動的享受著餐桌上阪平由野為他準備的豐盛午餐。盡管在他的身邊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赫然挺立並且時刻不停的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此時的梁義笙卻仍舊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餐桌上有肉有菜,居然還有上好的陳年老酒。梁義笙自斟自飲,一邊大口吃著肉一邊將一杯杯的好酒送下肚子。面對那些時刻緊盯著自己的監視者,他甚至眼睛都不抬一下。
“對於梁課長的合作,我已經盡可能表現出我的大度和志誠了。”阪平由野深沉般的目光仍舊望著窗外被送走的釋放者:“其實照理說我不應該這樣做,因為這其中很可能就隱藏著梁課長您那邊的人。但出於信任和彼此之間的互溶,我還是願意選擇這樣做。”
“哼哼。”梁義笙冷笑,語氣中透出些許的不屑:“那些人盡管被釋放了,但還是會被阪平長官在沒有在我這邊確定之前24小時密切監控吧。簡單一點來說,釋放和沒釋放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啊。”
對於阪平由野的心思,梁義笙無疑清楚得很。阪平由野轉回目光充滿深沉的凝視著梁義笙,但梁義笙卻仍舊不停地吃著手裡的酒菜,甚至連看都沒有去看他一眼。
“呵呵,梁課長聰明的甚至不願意給人留一絲一毫的顏面啊。”
“這不正是您希望看到的嗎?您希望真實,而這正是我此時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啊。”
梁義笙語氣平和,冷漠的目光甚至不起一絲波瀾。面對他毫無顧忌的回應,阪平由野充滿陰冷的臉上只有一抹自嘲般的冷笑。
“說實話,我真的是越來越喜歡梁課長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夠與您有更深度的合作。”
“合作?呵呵。”
梁義笙冷笑,語氣中透出的不屑更加升華了。
“難道梁先生不想?”
“不是不想,只是怕已經沒有機會了。”
梁義笙一聲輕歎,隨即也再度將一杯斟滿的酒直接送下了肚子。
“只要梁先生願意,機會就有。”
“別逗了,我早斷奶了。”梁義笙臉上不屑般的笑容依舊,同時也第一次抬起頭面對起了此時的阪平由野:“從我來到特高課的第一天開始開始,我就一直都在為軍統做事。東北哈爾濱幾次大的失利,都是出自我的策劃。就算阪平長官能夠容忍,怕是日本軍部也不會答應將我留下吧?”
“那你還願意和我合作?”
“我只希望我的死能夠換來其他人的生存。如果可以,阪平長官能夠給他們一條生路。”
“放心,我會的。”
阪平由野冷笑,梁義笙看他的樣子無疑根本就不相信。
“放心,我沒有騙你。只要他們肯合作,我保證會放過他們。”阪平由野看著梁義笙,眼睛也再度一點一點的眯了起來:“如果我的估計沒有錯誤的話,這其中應該還有梁課長的家人吧?和您的上線一樣,你與我合作的目的……”
“我無路可退,所以只能冒險選擇相信你。”梁義笙打斷了阪平由野的話:“你要是騙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阪平由野沉默,梁義笙則繼續邊吃邊說。
“反正電報我已經發了,明天見到我的上線,你就可以直接抓人。人抓到了,我的死活你就可以隨意做主了。我雖然是中國人,畢竟在日本特高課身居要職。若是日本高級軍部覺得不好看,我相信哈爾濱的報紙會刊登出特高課課長因公殉職的消息。若是你們覺得能夠立功,那麽報紙上刊登的則應該是我被當做東北潛伏的反日分子頭目而被當場擊斃的新聞了啊。”
阪平由野依舊沉默無言,深邃的目光卻在凝視著梁義笙臉的同時變得越發如同劍鋒般犀利了起來。
“怎麽樣,我說的對嗎?”
梁義笙做出追問的同時,凝視著阪平由野的目光中也透出些許不屑般的獰笑。
“難道我就不能合理的啟用你嗎?”
“我曾經也想過,但現在仔細想想,似乎又覺得不可能了。”梁義笙搖了搖頭,同時也發出一聲無奈般的歎息:“在你的心中,我的聰明注定了我的命運。如果駕馭是一種冒險的話,以你的個性一定不會這樣做的,不是嗎?”
“嗯,您的確是太過於聰明了。”
阪平由野獰笑,看著梁義笙的目光也越發顯得深沉。
“怎麽,梁課長後悔了嗎?”
“嗯,老實說有一點。但仔細想想,我似乎除了這樣做也沒有其他了,你是那種說出來就會做得到的人。如果我不和你合作,那麽所有的人都會被你立即趕盡殺絕。對於這一點,我也十分清楚。”
“呵呵。”阪平由野笑了,這一次的笑容透出些許的得意:“看來我這一次,倒是給梁課長出了個大難題啊。 ”
“的確有些難,因為進退都是死路。”梁義笙深表無奈,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眼下的我只希望我的死能夠盡早換來你想要得到的東西,畢竟一個潛伏在日軍內部的反日頭目會給你帶來不少的收益。我的人頭,應該能夠為阪平長官鋪墊不小往上爬的道路吧?”
阪平由野點頭,不禁走過來拍了拍梁義笙的肩膀。
“我要是梁課長,就會保持對於他人一些起碼的信任。老實說,這對您是有好處的。”他緩緩松了口氣,之後也就此踱步走到了房間的大門前:“還請梁先生好好用飯、好好休息,別忘了明天我們還有大事要做的。”
他一語言畢,也隨即伸手打開了房門選擇了離開。
剛剛負責監督梁義笙的那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也緊隨其後的退出了房間。而伴隨著房間鐵門一聲“轟隆隆”的關閉,梁義笙深沉般的臉上也緊跟著露出了一抹詭異但卻複雜並且越顯深沉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