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話亭,天氣陰沉沉的。
薛錦城看了看手表,了解到時間的緊迫。隨手招呼了一輛黃包車,多付了5塊大洋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哈爾濱商業街的一處空地上。
天灰蒙蒙的,居然還下起了犀利的小雨。或許也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陣雨,使得廣場上滯留的人越發稀少。就在‘九尾狐’指定的地方,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坐在街邊的長凳上拿著一張剛剛才買來的報紙靜靜地看著。不知道是不認識字還是怎麽樣,薛錦城故意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也發現他手中拿著的報紙居然是拿倒了的。
“先生,您的報紙拿倒了。”
“哦,謝謝。不過我習慣這樣看報紙。”
男人戴著黑色的禮帽,面對薛錦城的指正居然頭也不抬一下。
薛錦城緩緩松了口氣,不禁輕輕點了點頭。
“請問先生,這附近有個賣外國雪茄的老地攤嗎?”
“賣外國雪茄的老地攤?沒有啊,至少我沒有聽說過的。”
男人回應了句的同時,也第一次微微抬頭用審視的目光凝視薛錦城充滿堅毅的臉。薛錦城淡然含笑,伸手居然指向了他手裡拿反了的報紙。
“可是據我了解,這裡的確應該是有的啊。”
“哦,我想起來了。”男人很快做出應答:“這裡平時的確是有的,只不過他今天有事情或許來不了了。”
“這樣啊……”
薛錦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同時也和男人彼此伸手友好的握在了一起。
“岑可卿同志吧,久違了。”
“同志……”岑九點點頭,嘴角上揚起一抹苦澀卻又充滿欣慰的笑容:“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真的是太親切了。”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激動,但很快便再度被嚴肅所取代。
“‘九尾狐’密電我,讓我找您安排接下來的工作。他說您有重要的情報,會告知給我。”
“是的,兩件事情。”岑九不再客套和有所保留:“第一,就在昨天傍晚,日本軍部的一輛汽車開進了陶廷康的公館。之後,那裡就變得戒備森嚴了起來。”
“有重要的東西?”
“或許更確切地說,是個人。”
“人?!?”薛錦城眉頭微蹙,立即作出了反應:“難不成今天執行死刑的那個人不是吉川由美子嗎?”
“如果梁課長如‘九尾狐’所言已經被德田洋子所察覺,那麽她就絕對不會按照梁課長擬定的計劃去做的。一切的一切,應該是欲擒故縱的陰謀。”
“具體位置探查清楚了嗎?”
“嗯,已經清楚了。”岑九語氣堅定:“相比於陶公館內部的守衛,加強的戒備似乎更加集中在公館後面的酒窖。情報很靠譜,但執行營救計劃我目前缺一些人手。”
“沒關系,我可以提供。”
“那真的是太好了,我們用最快的速度救出人質並保證她的安全。”岑九輕輕點頭,臉上的笑容很快再度被又一次正色般的嚴肅所取代:“現在說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在前天傍晚的時候,德田洋子秘密在六號碼頭的倉庫取走一批軍用物資。”
“六號的碼頭倉庫?”
“是的,那裡是德田洋子交給陶廷康管理的秘密軍需倉庫。因為多年的潛伏,陶廷康已經對我倍加信任,故此那裡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
“那麽具體的物資是……”
“火藥。”岑九一臉肯定:“如果放在一起,其擁有足以在一瞬間炸死成百上千人的威力。”
“運到了哪裡能清楚嗎?”
“哈爾濱中街。”
“準備執行死刑的公開刑場?”薛錦城露出了充滿駭然般的神色:“德田洋子這家夥,莫非是要……”
“是啊,可能這一次真的是要狗急跳牆了。”
“我們不能讓他的計劃成功。”薛錦城堅定的說:“如果事情真的如我們想象的那樣的話,德田洋子應該是想借助這一次的死刑消滅所有我們打算實施營救的同志。”
“嗯,不得不承認這計劃真的是太瘋狂了。或許也正因為此,她才會選擇在暗中轉移吉川由美子吧。畢竟所有人都死了,她手裡還握著這樣的一張牌。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按照梁課長的意思去做吧。”
“防止人質被營救,也防止我們犧牲自己的同伴殺人滅口。”
薛錦城目光陰沉,岑九卻一臉淡然。
“不過凡事既知之、便能破之。只要我們的人不予以行動,她便不會輕易引爆炸彈的。”
“嗯,你說的是。”
薛錦城點頭。
“能聯系到現場我們營救的那位統領者嗎?”
“聯系估計是不可能的,唯有我親自前往告知。”薛錦城道:“我們分頭行動,你帶人去陶公館救人,我直接去刑場通知我們的同志。通知完成之後,我們立即找地方匯合。只要確定救出來的是我們的同志,我便可以不發信號讓刑場上的同志們動手。”
“好主意,我們分頭行動。”
兩人目光堅定,一雙手再度握到了一起……
扳機扣動,卻是空膛。剛剛還滿臉自信對梁義笙不屑一顧的德田洋子,此時瞬間臉色大變。
“怎,怎麽會……”
“哼哼。”梁義笙冷笑:“我說過了,你不會那樣做的。但我的意思並不是你不敢,而是你根本就沒有機會。”
“怎,怎麽……”
德田洋子感覺到不好,但卻已經為時已晚。身邊原本跟隨著她的幾名手下很快做出反撲,一瞬間突如其來的反擊甚至不等她做出反應就直接將她擊倒在了地上。
“這,這不可能……怎,怎麽會……”
“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梁義笙冷笑。
其他的幾個人借著機會幫助恭羽和梁義笙松開了原本困住他們的鐵鏈,而梁義笙一張陰沉的臉也在充滿不屑般凝視著德田洋子的同時,也從身邊一名假扮成日本憲兵的手裡接過了配槍。
“梁義笙,你……”
“德田長官,這一次您又輸了。”
梁義笙一聲冷笑的同時,也將黑洞洞的槍口就此對準了德田洋子的頭並且毫不猶豫的叩動了手槍的扳機。
伴隨著“砰”得一聲槍響,德田洋子的腦袋被瞬間打穿了一個洞。恭羽的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的同時,也毫不理會恭羽一臉的震驚和疑惑並且轉首充滿正色的看向了在場的幾個人。
“傳命下去,讓咱們的人盡快撤離。”
“是。”
眾人應了一聲,隨即也看到梁義笙將手裡剛剛打死德田洋子的那把手槍充滿決絕的交到了恭羽的手上。看著恭羽仍舊在靜默中充滿疑惑的目光,梁義笙的態度變得異常嚴肅。
“我沒有時間和你解釋一切,但希望你能夠幫我用它拿下一個人的命。”
“誰?”
“陶廷康。”
面對恭羽的詢問,梁義笙態度堅定並且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