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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孫的逆反》第4章 箭
  錦衣侯府地處長安東城附近,這一片多是長安達官顯貴的住所,不消這些宅子的主人家們如何人丁興旺,單單那些伺候的奴仆婢女加起來,就已經足以撐起一處地界的繁華。

  因而東城門附近也是長安不多的熱鬧所在,在錦衣侯府這條街的盡頭,有一顆百年多的老樹,樹粗壯矮小,斑駁不堪像是被斧子鑿過、烈火燒過似的,年紀長的老人都知道,這都是當年朝廷北伐時往城裡用投石機扔爆火彈,弄成這幅模樣的,原以為這棵樹就此死去,沒想到新朝鼎力,枯木逢春,當年被長安知府當成吉兆寫進新年賀表呈給應天,皇帝親筆提了一幅字,字收藏在布政使司衙門裡,刻了一幅匾掛著樹上,在東城門這邊熱鬧繁華屢次動工擴建翻修,唯獨這棵樹得以免於砍伐,依舊存在著。

  在這顆數邊不遠有一片棚子,這兒住著當官的多,因此來求人辦事的也多,迎來送往常在這一片歇歇腳,夏天賣茶、冬天賣粥,看上去不起眼,可往往是一個小小的攤主,背後都能牽扯出不小的背景關系,否則也不能在這兒專門做這生意了。

  往日在棚子裡,來這兒坐坐的都是小官,有時也有不少簇擁著仆役的富商,可今天卻有些奇怪,一些看上去粗布麻衣的清苦人,偏偏舍得這昂貴的價,在此處坐了一整天。

  這些人裡,多是孔武有力的漢子,長胡子的居多,但偏偏是以那個無須的青年為主,打錦衣侯府裡走出一支車隊,那青年一揚眉,遠處街角便有兩個人打翻了挑子,一人框子裡的豆子稀裡嘩啦撒了一街,一人籠子裡的雞鴨滿天撲騰翅膀,立時便把有序的街面攪了個糟。

  那青年立刻起身離開,隨從跟著,過了河堤,一直到了城牆根,很快那兩個攪渾了街道的人便一先一後來了,兩人對視一眼,措辭道:“小義哥,抓了個舌頭問清楚了,仙兒小姐真被那公子哥兒拘在了身邊,錦衣侯府的狗腿子人多厲害,咱們實力不夠哇。”

  幾人全都看著他,此一行人來長安,都是背著大當家私自行動的,只因為這青年在他們中有威望,發一聲號召,便提著刀、牽著馬來了關中官軍大本營。

  青年摩挲著無須的下顎,沉吟道:“那些人我倒是不怕,咱們是來救人的,不是和官軍血拚,不過人好救,但這長安城就像個籠子,一旦出了事,四門關上,我們全得成甕中之鱉。得想個法子,把人引出來。”

  這時,有一名手下眼睛一轉,提道:“小義哥說的是,正巧我聽說那公子哥好熱鬧,在家總閑不住,不妨咱們造個陣仗,勾勾他。”

  長安校場在北城邊,把校場修在北邊的理由也很簡單,整個國朝最大的威脅便是來自北方,即便韃子被趕出中原,勢力已經衰弱到了四分五裂的部落局面,雖然韃子們如今走了背字,可他們曾經不止一次打垮甚至毀滅過中原,國朝自然不敢懈怠,整個國家最精銳的陸上力量始終在北疆。

  霍搖山人還沒到校場,便有一場熱鬧傳來,有許許多多看熱鬧的百姓形成一股不小的人潮,往城外方向湧去,有侍衛問了人,才知道在城外有一場射箭擂台,不知是哪個有錢閑得疼的人,立下了幡子,手書:箭中風箏者賞金五十兩。

  五十兩,興許在江南還不算什麽,那兒的擂台賞金起價便是一百兩官銀起步,但在長安城,五十兩銀子已經足以形成轟動了,那可值十畝上好水澆地了。

  霍搖山自然便去看了,侍衛們也不阻攔,

畢竟擂場就擺在長安城外牆根下。一行人到了目的地,浩浩蕩蕩的惹人注目,舉辦這場擂場的擂主是個孔武有力的中年人,自稱是鏢師,正兼著副業,替一位河西大富商招募一位貼身武師。雖然不清楚為什麽舉辦射箭比賽招募武師,但世上奇怪的人多得是。  眼下風高秋起,正是放風箏的好時節,此刻天上放著各式各樣的風箏,密密麻麻的像是有三四十隻,擂台的規則也很簡單,比賽的人拿著弓箭對準天上的風箏,那擂台上有一個盒子,擂主隨機在盒子裡抽出寫著風箏形狀顏色的紙,當著全場見證的面大聲喊出,拿著弓箭的人必須在十五個呼吸內從數十隻風箏干擾中將其找出並射下。

  霍搖山不太懂射箭的事情,問身邊侍衛的看法,他們中雖然沒有百步穿楊的高手,但五十步以內穿楊還是可以的。

  侍衛們推舉了他們中箭法最好的一個,可他也面露為難之色,搖頭道:“太難了,如果只有一隻風箏,我全力以赴,在十五個呼吸之內射下,勉強有個五六成的把握,還得看運氣好壞,可這兒有好幾十個風箏,一般人別說射下,十五個呼吸內從那麽多風箏中找到對應式樣的風箏,就是個難題。”

  此人說的自然不錯。風箏很高,又在天空中動來動去,看上去好像隻移動了一點點,但射出的箭到了跟前,那一點點的移動也會因為風箏太遠而無限放大,霍搖山數算不錯,略略一想,便明白其中的難處。

  圍觀的人群裡面看出其中難處的不少,畢竟關中男兒弓馬好的不在少數,人群裡面也有不少來長安賣獵物的獵人,好在上場挑戰不需要付出什麽代價,輸了也沒什麽,很快便有人上前試試,但又擺下陣來。

  有許多人失敗,有一個最最叫人扼腕的,明明射中了的,那擂主喊的是紅色的蝴蝶風箏,可他偏偏射下綠色的蝴蝶風箏,眾人為他歎息,可他還糊裡糊塗的,甚至與擂主一方鬧了起來,原因叫人無奈,此人似乎天生不能識別紅綠之色,雖然輸了,可惜非戰之罪。

  那人搖頭晃腦的去了,霍搖山實在欣賞,招了一個侍衛,帶他去見霍百煉,這麽難得的好手藝,霍百煉一定會識貨的。

  那一手好射藝的壯年略有些落魄,生活上正遇到一個又急又難邁過的檻,霍搖山派去給他引薦的侍衛一分說,立時便千恩萬謝,他不敢走上前叨擾,只是遠遠在原地向著馬車方向磕了頭,對於一個五尺高的關中漢子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尊崇。

  當然也難怪那漢子千恩萬謝,畢竟此去不可能是當個大頭兵的,再差至少也是個親兵,更何況朝廷自有兵製,士兵的軍戶別於民籍,檔案冊子都不放在戶部,而是掛在兵部下面,換言之這些士兵都是一個蘿卜佔一個坑,眼下可是開國鼎盛時期,士兵多是世襲,尋常人想進去都困難著。

  霍搖山繼續看趣兒,但暫時已經沒人上去挑戰了,霍搖山一時興起,說道:“去個人,告訴擂主,就說我出一百兩,不,八十兩,還是五十兩吧,就說我出五十兩銀子,幫他把賞金提高到一百兩。”

  老馬一驚,忙攔住那帶信兒去的侍衛,勸道:“小爺,五十兩呢,亂花小心被夫人揪去罵。”

  “我的錢袋子還撐得住,況且真能靠著這百兩賞金誘出一個射箭高手,到時候把他聘過來,咱們也不出虧。”

  霍搖山忍著痛說道,即便於他而言,五十兩銀子也是大出血了,畢竟他沒有進項,攢下的銀子全是府裡開的零用,偏有個精明的桂玉真,攢幾個錢不容易,好在他平時也沒什麽地方花錢。

  那擂主得知有人加了銀子,聞聽侍衛的告誡沒把加銀子人的身份廣而告之,但立刻宣布賞金提高到了一百兩,這下子徹底引燃了全場,實際上對窮苦百姓而言五十兩與一百兩都是天文數字,但聽起來的感覺卻差了許多,一百兩更帶勁。

  同時這也引起更多人的踴躍參加,畢竟不需要付出什麽代價,不行也沒關系,萬一要是運氣好射中了呢,人潮沸騰,又在城門口,吸引了更遠更多的人來看熱鬧,人群中有些人匆匆離去,不是不湊這個熱鬧了,而是趕緊回家找射箭手藝好的熟人,邀他快快來掙這筆百兩紋銀的賞金。

  很快,遠處便有一青年牽馬而來,此人倒是似模似樣,雖是個年輕後生,但裝扮上比前幾個挑戰者要像樣的多了,一身武服雖粗陋,但裸出的皮膚是青銅般的顏色,肌肉緊實撐起衣服,那匹馬尤為神駿,馬鞍便掛著弓箭和箭簍,看著就像個把式。

  此人賣相極佳,雙目炯炯有神,活像是戲文裡走出來的武將,不由得引起觀擂眾人的喝彩。有人遞上弓箭,他搖了搖頭,取了馬背上的弓與箭,彎弓對天空。果不其然,擂主喊出青色的鷹鷲風箏,箭微微引動偏好,咻的一聲,風箏應聲而落。

  箭又狠又準,風箏湊巧落在馬車附近,侍衛撿起遞上,霍搖山仔細一瞧,瞳孔一縮,那箭頭釘在鷹眼上,絲毫不差。霍搖山給李仙兒看,後者同樣捂著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心道:沒想到除了哥哥,世上還有人也能有如此射術,爹爹說的沒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霍搖山仔細張望,人潮翻湧,那人所處位置相對馬車又遠,否則風箏也不會偏落到馬車附近了,眥目盡張,終究看得不分明,可惜千裡鏡又沒帶在身邊,人太多,馬車不好往裡進,便讓老馬去請人過來。

  那人愈走愈盡,相貌漸漸清晰,是個又高又壯的漢子,年輕力大,黝黑健壯,便連牽著的那匹馬都比別人家的神氣多了。不知為何,隨著那人漸行漸近,拴在車轅邊上的波斯種漸漸躁動起來,霍搖山詫異了一下,但沒往心裡去,為示尊重,便下了車等那人近前,也因此他也沒注意到身後李仙兒的異狀。

  那人牽著馬離霍搖山有段距離,便有侍衛攔住,把馬和弓箭暫且保管,仔細搜身了才放他進去,饒是如此,尚且還有兩個侍衛左右夾著,實在是霍搖山最近運道確實有些背,這是他爹娘親自吩咐下來的。

  霍搖山問道:“我頭一次見到射藝能有你這般厲害的,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不卑不亢昂然道:“我叫李義,木子李,義薄雲天的義。”

  李義一說話,李仙兒便抖了抖,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霍搖山沒注意,兩隻眼睛上下打量著:“李義?好名字,我看到你射下的風箏了,很厲害,有沒有興趣給我去見見我爹,他叫霍百煉,長安人應該都知道的。”

  霍百煉三個字一出,李義的後槽牙便暗暗要緊,這可是把他們沙子盜逼入絕境險些消滅的大仇人,“多謝公子美意了,可是我不敢欺瞞,其實我射下這風箏,原是討了巧的。”

  “哦?”霍搖山詫異了。

  李義笑道:“我雖然自詡射箭的本事還有些,可也沒到這地步,不過是我的箭有些特殊之處,認真算起來,我這份賞金也勝之不武,我隻取一半,剩下一半分給那些射藝好運氣差的人吧。”

  “這可不行,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戰場上可不會有人跟你講什麽公平的。”霍搖山仔細端詳手中的箭,除了箭頭似乎略重幾分,實在看不出,他遞給身邊的老馬看,老馬也搖搖頭,實在看不出。

  “你這箭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恕我孤陋寡聞,看不出來。”霍搖山追問道,雖然他對火器一貫愛之心切,但若是此人真有一種使箭射得更準更遠的法子,他也不會輕易放過。

  李義抱拳道:“這特殊有些不太起眼,公子看不出來是正常的,如果公子不介意,煩請公子我箭給我,我來指給公子看。這處特殊很不好描述,但我一指,簡潔明了。”

  霍搖山點了點頭,只是側眼暗示,幾個侍衛立刻上前,而他則拉著李仙兒退後幾步,指尖觸碰到李仙兒的手時,隻覺得入手便是一片冰涼,這不是冷的,而是懼的。

  霍搖山一驚,抬眼望去,李仙兒的臉龐滿是糾結張皇,再一偏頭,卻是發現那李義與李仙兒互相看著彼此,像是認識的熟人,用神色彼此無聲的交流。

  手上的涼意瞬間灌滿了全身,霍搖山轉身抱住李仙兒向後滾去,大吼道:“小心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偏巧霍搖山喊出刺客時,那侍衛已經把箭遞了一半過去,聞聽自己公子爺發出的警示,立刻抓起抽回,然侍衛的速度快,但李義更是迅猛,他毫不猶豫抓起箭尾那一頓,喀嚓一折,用那折出的滿是木茬的斷箭,向身邊人扎去。

  也沒見他的動作如何飄逸,有的,只是果斷,只是夠快。不過,速度決定一切,侍衛們貼身而戰,反應不及他的靈敏,甚至因為靠得太近,腰間掛著的刀子反倒不如李義手中的斷箭來得運用自如。

  霍搖山在地上眼看著就要滾到馬車底下去了, 可是一隻手生生靠著蠻力把他連帶著懷中的李仙兒扯出來,下一瞬,染血的斷箭對著霍搖山白嫩的脖子,微微一沁,刺出幾滴血。

  “哥,不要!”李仙兒大喊。

  李義一瞪眼,生生把李仙兒的喊聲塞回了後者的喉嚨,偏低下頭,厲聲道:“我聽喜歡你剛才說的那句話的,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戰場上可不會有人跟你講什麽公平的。想必,若是我拿你這塊寶貝心肝要挾你那狗官老爹,你也不會怪我了吧,畢竟,今天你的運氣實在不太好呢。”

  霍搖山笑了笑,“你的運氣也不好啊,這兒人太多,就算我爹願意受你要挾,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他想妥協都沒得辦法,必須得強硬起來,否則傳開去,朝廷官將與沙子盜妥協,皇帝會怪罪的。”

  李義差點信了他的話,但轉念一想,冷笑道:“好個伶牙俐齒,險些被你騙了,你爹就你一個兒子,他敢不保你?”

  霍搖山沉吟片刻,頹然道:“被你發現了嗎,我就知道你沒這麽容易受騙,不過我說得也是事實,你這樣做確實讓事情更難辦,而且此地就在長安城門口,城裡就駐扎不下三五千人,不遠更是上萬官軍的營地,對你們太危險了,我建議你立刻帶我退到鹿子林一帶,那兒山多林密,等我爹滿足了你的要求,你們撤退也方便些。”

  “呵呵,算你聰明。”李義點點頭,然後木茬子又往深一層扎去,霍搖山咬著牙不喊痛,李義咬牙切齒道:“說完了嗎?現在,把你的髒手從我妹子身上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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