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寧縣,新地酒莊。
作為沙寧縣最低調豪華的酒店,這裡向來不乏當地富豪和領導們的身影。縣裡有什麽重大活動的時候,往往也會在這裡舉行。
而今夜,本年度最大的一次招商引資酒會,也按照慣例設在了這裡。
縣裡四套班子幾乎都有重量級領導參加,甚至包括一位常務副縣長。一口氣投了二十個億的那位外地富豪,成為了本次慶祝酒會的中心人物。猶如眾星捧月般,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有無數阿諛吹捧的身影。
慷慨激昂的講話之後,酒會中掌聲如雷,觥籌交錯,氣氛無比熱烈。
就在這時,沒人注意的偏門中,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漫步走了進來。
他身上隱隱有著非凡的氣勢,但每每旁人看過來時,卻發呆個一兩秒後,就莫名其妙移開了目光,將此人忽略。
“天外世界的人類麽?”
旁若無人的自語著,這名混進來的男子用高傲到有如神靈的眼神打量著會場。片刻後,落在了酒會參與者關注的兩名核心人物上。
一是那位投資二十億的富商。
另一名舉杯與他親切交談的,是出席本次酒會分量最大的官方人物——名為賀東萊的常務副縣長。
男子對酒會模式雖然陌生,但對這種視線焦點和人際關系卻十分熟悉。
略微旁聽片刻,眼中便閃過幾分了然。
“原來當地官府的一名地方官員。”
也罷,就你了!
男子雙手抱胸,獨自站在會場一角,安靜等待起來。
直到半個時辰後,賀東萊在場上轉了一圈,起身前往洗手間,男子才輕蔑一笑,悄然追了上去。
………
“你是誰?”
剛剛方便完,有些愜意的賀東萊剛從隔間出來,就看到一個男子關閉了洗手間的門。身體抵住出口,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
然而,男子卻並沒回答,只是不經意間往前邁了兩步。臉上的皮膚不正常的顫動著,仿佛有無數蚯蚓在下面遊動。
“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詭異的一幕,讓賀東萊有點心裡發毛。但一想起外面還有那麽多保安和警衛,他心裡頓時又有了底氣。
警告道:“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就憑你?”
男子終於開口了,眼中血光一閃,身形瞬間往前跨過幾步,伸手掐住了賀東萊的喉嚨,讓他沒來及喊出的話語化成了抽氣和痛哼。
下一刻,驟然加大的力道就掐斷了他的脖子。
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男子眼中閃過幾分不屑和嫌棄。
太弱了!
這個世界的人類,身體竟然如此孱弱,偏偏還如此繁華興盛,真是令他不可思議!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會省力很多。
眼中妖豔的光芒一閃,男子皮膚突起的越發劇烈,最終竟然從頭頂部離開,褪下了一層“人皮”!
露出本體的他,身材猶如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赫然比先前高大了一米還多,渾身筋肉強壯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頭上長著一根尖角,渾身上下滿是厚實的紫黑色角質化鱗片,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氣息。
妖魔!
同樣擁有智慧、屬於類人形生命體的他,竟然被一枚落入葬神嶺中的光球選中,拉到了這邊!
冰冷的目光在地上賀東萊的屍體上遊移,猶如在看螻蟻。
隨即,他蹲下身,剝下賀東萊的衣物,
手掌壓在了屍體上,輕輕揉搓,指尖不時探出道道黑色氣息。 片刻後,一張新的“人皮”出爐。
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妖魔嘴巴猛然間張大到一個近乎誇張的地步。深吸一口氣,將屍體連同血跡一口口吞掉,就像是在優雅的吃著牛排。
輕微的咀嚼聲後,妖魔砸了咂嘴,似乎有些不滿這邊人肉的味道。然後將手上的“人皮”往身上一套,片刻蠕動後,猛然間靈動起來。
一個新的“賀東萊”誕生!
不過,他的身影比原版賀東萊高大很多,人皮被繃緊到幾乎變形。
意識到這點,“賀東萊”雙手在身上拍打起來。一陣連綿不斷的骨骼脆響,片刻之後,身高竟然神奇的縮了回去,幾乎跟原版賀東萊的身形完全一致。
就算眼神再好、再熟悉的至親之人,從外表上也難看出分毫詫異。
換上賀東萊的衣物,揮手甩出一道黑色氣息,將地板磚上殘留的少許血漬徹底清除,“賀東萊”扭著脖子,模仿著真身的舉止,挺著微胖的肚腩,踱著步子走出了洗手間。
“賀縣長好!”
幾名酒會參與者熱情的朝他打著招呼,眼裡滿是恭維。
“賀東萊”矜持的朝他們點點頭,側身而過,一揮西裝衣袖,大步進入了酒會正廳。
“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
………
共和國首都,守備最森嚴的中樞。
“首長,這是南廣市泗安區的最新情報匯報。”
特異局的局長宋安國遞上了一份才出爐不久、猶有墨香的報告,然後有些忐忑的看向了面前坐著的那位老者。
“疫情已經被初步控制,最初散播的那名江湖人士也被及時收押。 新疫苗正在穩步開發中,目前……”
老者的目光在報告上一目十行,片刻後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特異局這段時間的努力。
不過,還沒等宋安國松口氣,老者放下這份報告,緊接著又從案頭上抽出一份文件,猶如鷹隼的眼神盯住了宋安國,質問道:“六個小時前甘蘭縣的這起大案,又是怎麽回事?”
聽首長問起這個,宋安國額頭上唰的一下冒出了冷汗。
這是他奉命前來匯報前才發生的一起重大案情,也是他此行最擔心的問題,沒想到首長竟然這麽在意。
責任大了啊……
雖然心中苦澀,但宋安國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第一時間匯報道:“通過跟我們合作的友好江湖人士辨認,嫌犯的身份已經弄清了,是大離王朝那邊江湖上一名無門無派的獨行高手。因為自小被官府欺壓,所以對官方勢力一直有著很深的敵意。來到咱們這邊後,因為落點在城郊三不管的地帶,他行事又低調,所以沒被第一時間發……”
“行了!”
老者打斷了他的話,眼中有些失望:“我不是要聽你匯報經過,而是問你這類事故還會再發生多少次?你們特異局面對這種情況,又準備拿出什麽手段杜絕?還是說,有中央賦予的最大權限,有最精乾的人員,又有最充足的資金,卻只能像眼下這樣發生一起解決一起,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宋安國嘴唇動了動,無從分辨,陷入了沉默中。
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肩膀上扛著的猶如山嶽般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