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要事,難道不應該首先跟他那位皇考景祁、當今的聖上談嗎?
雖然心中想吐槽點什麽,但大皇子景崇還是做出一副肅然的表情,問道:“不知尚書老大人說的是何等大事?”
真要是事關國朝存亡,為什麽他這個大皇子會一點風聲都沒聽說?
李宏甫看了景崇一眼,道:“皇子最近應該聽說過,外面傳沸沸揚揚的‘天外世界’來客吧?”
“確有耳聞。”
景崇點了點頭道:“幾個月前,天策府的府主就有匯報過。孤最初聽聞時還以為是無知平民編造的流言,不想後來才知道此事竟然是真的,當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就算有些天外來客,一來人數不多、又分散在各地,二來據說他們全都不會武功,又有什麽可懼怕的呢?
堂堂大離王朝,怎會被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威脅到!
李宏甫一看景崇的表情,就知道這位皇子並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歎氣道:“天外世界過來的人中,大部分來自同一個國家。那是一個人口數倍於大離王朝的大國,疆域廣闊,實力強盛。當然,隻這樣的話倒也沒什麽。但大皇子知道嗎?除了這些分散降落在國朝各地的人士外,對方手上還掌握著一條固定的通道,可以隨意進出咱們的世界!”
“此事孤亦有耳聞。”
光門的存在,對於反穿者們來說並不是秘密。而四大派中的天策府,更是大離王朝成立時就安插在江湖上的觸角。因此只要消息傳開,大離王朝皇室便很快知道了此事。
但他們只知道光門和通道的存在,卻並不知道通道另一端的出口究竟在哪。
這個消息,在現實世界也是絕密,只有共和國少數高層知道。
話說到這裡,景崇已經大概知道李宏甫的來意了,猜測道:“莫非,那條通道出口就位於我朝十六州的境內?”
“正是如此!”
李宏甫道:“延州的州衙發來加急公文,確認了那條通道出口就在延州境內、原本一處強盜山寨的舊址上。通道對面的那個大國接管並擴建了那裡,據說還駐扎了成千上萬的士兵,並大肆跟江湖上各大門派世家聯系,可謂居心叵測。”
“什麽?竟有此事!”
景崇的神色終於變了。
哪怕是他這位還未被立儲的皇子,都意識到了問題的敏感性。
任何一個大一統的王朝,都不可能容忍境內有其他國家的駐軍。更不用說,那個未知的國家很可能比大離王朝人口還多,又掌握著可以不斷增兵的渠道。
他們想幹什麽?
那些分散在各地出現的落單人士,是不是繪製地圖、刺探情報的尖兵?
跟他們聯系的各大武林門派和江湖勢力,是不是已經被收買了,成為入侵時的內應和引路人?
一瞬間,景崇心中的多疑症就犯了。
原地踱步了兩圈,他忍不住問道:“尚書大人,此事乾系重大,是否確鑿無誤?”
李宏甫神色沉重的點點頭,說:“有控鶴監和天策府的雙重情報,還有延州當地官員發來的文書,應該假不了。何況,那個佔據了通道的國家,據說馬上將派出一支使團,來跟咱們談判。皇子不妨想一下,他們會談些什麽?”
景崇的臉色頓時再度變色。
一夥來歷不明的人佔了你家的地,還興師動眾要來跟你談判,能談什麽?
難道能好心的朝貢不成?
想想也知道,必然是懷了歹心而來,甚至想讓他們直接承認割據的事實!
景崇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是光門對面那個國家的皇帝,恐怕此刻已經在準備戰爭了。就算他們的使團要求和談,多半也是故意麻痹己方,好為不久後的戰爭爭取更充分的準備!
越想越急怒的景崇,不由狠狠一腳踢碎了旁邊的石凳。
不經意間,便彰顯了他後天境的實力。
顯然,比起他父親,這位皇子的武學天賦要好的多。
“延州那幫屍位素餐的官僚,都是幹什麽吃的!放任敵人佔據了如此重要的通道,竟然不知道發兵奪回,一幫蠢材!”景崇忍不住大罵道。
“皇子殿下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人,遇事怎可如此沉不住氣!”
李宏甫臉色一沉,教訓了景崇兩句,見對方立刻改正態度認錯,這才微微頷首,道:“殿下也不要怪他們,實則這件事古之未有。誰又能想到,還有另外一個世界存在呢?如若不然,我求見陛下想說明此事,也不會遭到拒絕甚至呵斥了。再者,根據有限的消息,那個國家雖然不通武道,但掌握著各種強大的火器,威力十分驚人,並不好惹!”
單靠延州一地的邊軍和武者,未必能夠輕易對付的了。
冷靜了下來的景崇當即問道:“那依尚書大人的意思?”
李宏甫成竹在胸,用跟他年邁外表不相符的鏗鏘聲音道:“當務之急,是讓國朝意識到敵人的真正意圖和野心。然後才好調集大軍,一舉將那光門通道奪下。只要通道在手,天外世界的國家便沒辦法對我朝進行大舉進攻。”
如果景崇只有氣海境的實力,甚至更弱,此刻說不定已然完全信服。
奈何,他是後天境強者。
身上不僅佩戴了不止一件靈玉,就連這皇宮之中也有風水布置,可以一定程度壓製真氣、法力乃至詭異的力量。
不過即便這樣,景崇還是下意識覺得尚書的話很有道理。
那至關重要的通道, 的確應該掌握在大離皇室手中。
只是……
理智告訴景崇,一旦出兵奪取通道,豈不是立刻激化了矛盾,逼著那邊的國家跟大離王朝開戰麽?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主不可怒而興師,將不可慍而致戰!
話雖非原話,但意思卻是一樣的。
一旦大戰爆發,國力徒遭損耗不說,大量的死傷和怨氣還會加劇詭異的複蘇和爆發,雖有一利,卻有百害!
“皇子仁厚賢德,實在是我朝之大幸。”
李宏甫先讚揚了景崇一句,再度讓他喜形於色,然後道:“不過這個擔憂,其實倒也不必。對方不是派使團前來麽?若他們真無惡意,皇子到時候大可以提出,讓他們先放棄在光門這邊的割據,大不了給予他們足夠的補償。若對方堅持不肯,那必然是有不可說的野心。到那時,我等再領兵進攻也就師出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