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面的魏和泰，顯然不是第一次聽人這麽抱怨。

　　笑著辯解道:“賺肯定是有得賺，但少俠沒看到，背後我們商會開銷也很大。且不說維持經營秩序所需的人手，單說從分會和總會間調撥一趟物品的消耗和風險，就遠非外人能想象的。”

　　“倒也是。”

　　蒼昭想了想自己從雞鳴驛抵達無晉城的遭遇，不由有些感同身受。

　　大約是覺得蒼昭是個有潛力的大客戶，魏和泰繼續說道:“所謂商會，有賣就有買。少俠手上若是有什麽稀罕物件、或者我們尚沒收錄的武學秘籍，也可以考慮賣給我們，價格比同類拓本的定價隻高不低！”

　　這番話，讓蒼昭點點頭，但並沒說什麽。

　　坐忘功既然有，自己手上的【莫柯心經】、【七星掌法】之類的內功/武學秘籍，出雲商會多半也有收錄。自己就算開口也賣出不去，還平白暴露了一些隱秘情報，劃不來。

　　“魏管事。”

　　這時，先前送來書冊的那名夥計小心翼翼敲了敲門，低聲喚了他一句。

　　看上去，商會內似乎又來了其他大客戶。

　　魏和泰回了個眼色，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跟蒼昭繼續談笑幾句，然後一臉歉意的準備起身。但就在這時，他看到蒼昭掏出一枚棗木質地的菱形令牌。

　　那兩個熟悉的字眼和周邊的花紋，讓魏和泰臉色微微一變。

　　“出雲令?”

　　他借故離開的話頓時說不出口，重新坐了回來，臉色肅穆了很多。

　　蒼昭把玩著這面令牌:“這是在下一位友人所贈，明言可以前來出雲商會兌現一個要求。魏管事，不知可有此事?”

　　看了好幾眼，魏和泰從蒼昭手上令牌收回視線。

　　點頭道:“確有此事！能有此令牌者，無一不是對我出雲商會有過恩義或援手，故而有此規製。不過有一點需要說明，所提要求必須不違背江湖道義，且是我們商會力所能及的。不然若是妄然開口提一些不切實際的條件，我們商會也沒辦法。”

　　“那在下現在可以提要求了嗎?”

　　“這個自然！只要魏某確認這令牌非偽造，少俠便可立時兌現要求。”

　　見一切跟自己聽說的流程無誤，蒼昭點點頭，將手中令牌推了過去。

　　魏和泰拿起令牌，用袖子遮擋住蒼昭的視線。也不見怎麽動作，就聽到哢嚓一聲極細微的輕響，隨即那令牌裂開一條縫隙，從裡面彈出了什麽。

　　內部竟然還有機關！

　　“不錯，確實我們商會發出的丁等出雲令！”

　　反覆查勘半響，魏和泰點點頭，將重新恢復原狀、看不出絲毫異常的出雲令放到桌上。

　　看向蒼昭的神色，也猶如遇到一名老朋友一般。

　　雖然明知這只是商人的演技，但對方的表演還是讓蒼昭生出幾分親切感。

　　“既然有出雲令，就是我們出雲商會的朋友。黃少俠，先前購買那【坐忘功】秘籍時，怎麽不拿出來呢?有這個，完全不需多花那五千兩銀子。”

　　“內功秘籍雖好，但在下眼中，還不值得用這塊出雲令換。”蒼昭一副老江湖的口氣，問道:“不知道，出雲商會是否有玉液靈池?”

　　這四個字，似乎有莫大的魔力，讓魏和泰有些動容，不由高看了蒼昭一眼。

　　道:“沒想到少俠連玉液靈池的事都知道，不瞞你說，我們出雲商會在永州境內的確有一座下品靈池。不過，

少俠如果是想用這枚出雲令換一次玉液靈池洗禮的機會，只怕……”　　他搖了搖頭，語氣有婉拒之意。

　　“怎麽?”蒼昭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這個要求，違背了江湖道義?還是說，是你們商會力有未逮?”

　　魏和泰面露難色，道:“少俠既然知道玉液靈池，想必應該知道一個洗禮的名額有多珍貴。下品靈池，一年也僅有三次洗禮機會而已，更不用說調配玉液所需的海量珍貴藥材了。如果少俠手持一塊乙等出雲令，那魏某沒二話，肯定立刻給你安排。哪怕丙等出雲令，若是肯排上幾年隊，魏某也不是不能給你爭取一下。但丁等的出雲令……”

　　也就是照顧面子，再加上覺得蒼昭有合作的潛力，他才沒把拒絕的話明說出來。

　　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見蒼昭皺起眉頭沉吟不語，魏和泰以為對方已經知難而退，笑眯眯的道:“除了玉液靈池外，我們出雲商會手中還有很多好東西，少俠不妨考慮換個其他要求?保管不會讓你失望！”

　　在魏和泰的耐心等待中，蒼昭緩緩開口，提出一個讓他倍感為難的替代方法:“如果是這樣，調配玉液所需的所有藥材均由我自己籌備，僅需要商會提供一份千年鍾乳石凝結的地脈精華，以及借用一次靈池的機會呢?”

　　這位出雲商會的管事沒想到，蒼昭被自己拒絕一次後竟然沒有放棄。

　　躊躇片刻後，他不得不委婉道:“黃少俠要想清楚，調配玉液所需的藥材中，有不下十多味名貴寶藥。全部加起來，價格比一本完整的【坐忘功】秘籍還要高！”

　　這樣說著，他不無懷疑的看著蒼昭。

　　你的實力，看上去也就普通的開元境，能豪擲數千兩買一本江湖級內功，已經相當難得了。難道還能再拿出萬兩白銀來?

　　“在下暫時的確拿不出。”蒼昭也沒否認這點，而是直視對方道:“但如何湊齊，何時能湊齊，是在下的事，不勞魏管事操心。你只需要回答，行還是不行?”

　　“少俠你這……”魏和泰頭疼了起來。

　　他是真沒料到，蒼昭態度竟然如此堅定，近乎到了鍥而不舍的地步。

　　但玉液靈池的次數真的太稀有了。

　　不要說外人手持出雲令要求兌換，單說商隊內部，每年那幾次機會都不知道有多少高層和供奉客卿盯著。

　　就算眼前這人一開口就砍掉了玉液的開銷，隻借用靈池，仍舊不是一枚丁等出雲令能辦到的事。

　　他只能硬著頭皮再次拒絕道:“實不相瞞，永州的這處下品靈池，今年的三次機會均已經被預定了。千年鍾乳石凝結的地脈精華，更是稀缺無比，已經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