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
作為母艦的臨時艦長,他沒有衝動,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什麽,才是他應該做的。
“隔離門已經快要不行了,你,還有你,去深度睡眠區,將整個區域用電磁壁隔離,絕對不能讓那裡的士兵受到波及。”
轟隆一一
他話音剛落,兩名士兵目露驚恐的跑開,前往深度對面區去打開電磁壁,回過頭來,只看見那號稱金丹修士都無法在上面留下絲毫痕跡的隔離門被一道人影撞開,出現一個人形的破口大洞。
兩人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快步往深度睡眠區而去。
身下的人往四周退開,與那倒飛出來,倒在地上,面朝下的人隔著七八米的距離。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隔離門內邊傳來,只聽見咯吱一聲,一雙滿是血漬的手將人形的坡口大洞繼續拉扯開來,隨後,一隻腳先跨了出來,整個人弓著身子走出來。
“羅...羅先生!”
眾人為之震驚!
“耳...耳朵...”
面對將近三米高的羅峰,還有那根本就不是人類應該有的毛茸茸的尖長耳朵,臨時艦長有些懵了,再看向先前倒飛出來,面朝下,倒地的人,已經撐著地板緩緩站起來。
“艦長!”
“將軍!”
眾人卻沒敢上前一步。
“小心,艦長他...他...”
“他被魂煉的人施了某種咒術,已經被控制了。”羅峰的聲音響起。
眾人點點頭,像是在內心默認了,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然而努力平靜的外表下,他們內心卻掀起滔天巨浪,完全無法接受,往日裡的艦長,將軍,竟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尾生,你還是這麽恨我,嘎嘎...”
趙目往日裡的將軍形象全無,已經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魔鬼的形象,他站起來望著羅峰,嘴裡說的話卻不像是說給羅峰聽得。
可羅峰聽後情緒變得不太穩定起來,齜牙咧嘴,像極了一隻發怒的野獸。
“既然東西已經找到...”
話說到一半,趙目那狂傲而猙獰的表情突然僵住,他身子像是被定住,手臂在微微的顫抖,像是很想要動,卻動彈不得。
“你...你怎麽做到的!”
趙目言語含糊,說完這麽一句讓眾人摸不著頭腦的話,隨後只見他眸子中的猩紅慢慢退去,雙眼變得和正常人一樣。
望向對面已經獸化的羅峰,趙目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訝色,臉上露出如負釋重的微笑:“是我。”
然而羅峰卻依舊目露凶光的盯著他,齜牙咧嘴,甚至有口水從嘴角流出來,似乎想要衝上去但卻又猶豫著。
像是有兩個聲音在腦子裡激烈交鋒。
就在趙目打算走上前去的時候,獸化後足足有三米高的羅峰,上身猛地往前一傾。
這讓趙目眉頭微微皺起,站著沒敢繼續動。
嗖嗖嗖的幾下,羅峰幾個彈跳,從趙目身側飛掠過去,向通往母艦出入口的位置奔去。
“將...將軍。”
所有人都不敢阻攔羅峰,只能望著他離開,看向趙目。
“我沒事了,放心。我將元神藏入瞳中,魂煉的人在我體內種下的血咒已經破去了。”
眾人松了口氣,忙敬禮,臨時艦長如負釋重:“將軍,末將歸還艦長一職,請將軍指示。”
“做的不錯,深度睡眠區給我保護好了。我得把那小子追回來,源獸在他體內給他輸送真氣,這些真氣不是他自身煉化所得,乃是源獸所出,沾染了源獸的獸魂氣息,雖救了他一命,可若不及時阻止,他會死。”
“將軍,你的傷...”
趙目神色凝重,拿出來一個青花小瓷瓶,將瓷瓶倒立過來,瓶口滑落出一粒像是泥巴一樣的藥丸,這藥丸形狀並不是規則的圓形,顯得有些粗糙爛製。
“封經鎖魂丸!”
眾人驚呼。
趙目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動作利索,沒有絲毫猶豫,將掌心中的泥丸丟入嘴中。
脖頸微微鼓動,一口便咽了下去。
“將軍!”
“不必多說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取得李家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寶物,如今大敵當前,十萬將士生死攸關,都因我而起,若不能把重寶安全帶回趙家,我百死難辭其咎,封經鎖魂丸雖然會讓我沉睡十年,但用我區區十年光陰換來趙家的一件鎮族至寶,有何不可?”
說完,趙目轉身,向母艦外而去。
......
“該死該死該死...”
羅峰表情痛苦,像是在掙扎,可他依舊在朝著母艦外狂奔。
三米高的大個,獸化後強勁的身體素質讓他這一路上橫衝直撞,竟無一人敢攔他去路。
只見他在狂奔中時而會突兀的停下腳步,導致整個身子被慣性拋飛出去。
轟隆一一
他又撞在過道的牆壁上。
“停下,停下啊!”
可他的雙手又緊接著撐起身子,繼續向外狂奔。
身體,已經不太受他控制了!
“不要了,不要你的幫助了,靠,停下啊!”
他狀如瘋魔,過道上遇見他的士兵無不色變,唯恐避之不及。
肚子上像是有一股滾燙的液體在肚皮表面流動,像是在順著某種特定的符號印記流動。
他雖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腦袋低頭去看究竟怎麽回事,但不用想也能猜到,一定是肚皮上的封印出問題了。
砰一一
他的用肉被充斥在體內的獸魂殘念操控著,猛地撞向母艦艙門。
隨後,身子迅速向地面落去,母艦,以及這一整圈的艦隊可是停留在半空中的...
“歐麗舍特!”
身子不受控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半空中往地面墜落,連閉上眼睛都做不到,他終於忍不住爆出粗口。
本以為會直接摔死,豈料他那獸化後,肌肉爆出的大腿穩穩地著地,就像是釘子一樣。
整個身子順著慣性半蹲下去,再用全身的肌肉卸去余下力道,隨後...大腿小腿腰部三點合而發力,猛地向天空中飛射出去。
怎麽看都像是人體火箭。
“...”
羅峰安靜的閉上嘴。
用嘴巴講話是他現在唯一可以控制的,然而他已經不知道該罵些什麽了。
既然沒辦法控制身體,那就思想做些事情。
他不再大喊大叫,開始仔細感受體內的情況,試圖找出獸化的根源,驅逐源獸。
至於重新封印,他沒想過,也壓根就不會啊。
空中,血魂盤膝浮空而坐,身邊圍著一圈人給他護法,就在剛才,他的血傀術被趙目破去,這讓他神魂受到反噬之力,不得不坐下療傷。
然而沒等他恢復多少傷勢,四周給他護法的幾名元嬰期修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地面,有一道影子正在向他們這個方位襲來。
“小心背後!”
幾人同時看向其中一名元嬰修士的身後。
被幾名同伴看著元嬰修士一愣,他有些疑惑,自己的神識沒發現身後有什麽啊。
不等他轉身,他整個人就突然消失,向下墜落。
“小心!”
其余幾名元嬰修士臉上露出驚駭之色,齊齊向下方看去。
羅峰一隻手抓著那消失的元嬰修士向下急速墜落,獸化後的手掌正好抓住那元嬰修士的腦袋。
或許是下墜的速度太快,或許是那元嬰修士大力掙扎,只聽見哢嚓一聲,他的脖頸處的骨頭斷裂開來,腦袋與身子成九十度,腦袋還在羅峰的手裡跟著下墜,而身子卻被氣流衝的腳朝上。
只是幾秒鍾,身子與腦袋就分離,鮮血在空中揮灑開。
與此同時,羅峰體表有一道虛影向外擴散,化作一隻手臂,那手臂伸得很長,抓住空中欲要逃走的元嬰,隨之往回一扯,那小小的元嬰跟真個虛影就鑽入羅峰體內。
“靠!”
羅峰雖然無法操控手腳,但眼睛是能看到的,看到自己這麽殘忍的殺死了一名元嬰修士,還把人家逃出來的元嬰拉扯進體內,他頓時感覺一陣反胃。
雖然是一名邪修,可還是難忍心中的那股子惡心勁。
“他又來了...”
在半空中為血魂護法的幾名元嬰臉色齊變,緊張的望著下方,果然看見那道黑影在落地後又再一次靠著蠻力彈跳起來,想要故技重施,再帶走他們一個人。
“你們看清楚沒?究竟是個什麽怪物?”
“快,一起施法阻擋。”
幾名元嬰修士忙靠在一起,體內真氣源源不斷的往腳下輸出,實打實的用真氣築起了一道屏障。
“有效,繼續!”
羅峰就像是撞在透明的氣牆上,身子向下重重摔落。
幾名元嬰修士卻有些慌了神,因為羅峰又一次消失了,而且這一次沒有再繼續跳上天來,這讓他們的心一下子揪在一起,緊張不安。
其余人手都被分配去前線戰場,或是擊殺那些試圖離開這裡的士兵,或是圍攻各艘麒麟艦,而除了他們幾人外,剩下的元嬰修士有一半都前去阻止那隻元嬰五人小隊去了。
所以,僅剩的他們成了守護血魂的最後一股力量,他們不是不想退,而是不能退啊。
一旦血魂醒來,發現他們臨陣逃脫,他們必死無疑,而眼下與這隻怪物對抗好歹還能有那麽一線生機。
“在上面!”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幾人想都不想,抬手轉頭就往上輸出真氣,將屏障打在上方。
可上方哪裡有那隻怪物的身影?
“嘿嘿,中計了。”
原來,那一聲驚呼是羅峰喊出來的,幾名元嬰修士由於緊張過度,中了招。
“還別說,適應下來後,這一蹦一跳的還蠻刺激的,跟蹦極一樣。”
然而他之所以會用言語配合源獸可不是因為好玩,而是因為剛才消失的的一小會兒,源獸開口說話了。
簡單來說,源獸覺得自己跟羅峰之間也不算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可以跟他和解。
但羅峰必須幫他,源獸想要殺死血魂!
當初,正是血魂將幼年的他抓來這個陌生的星球,他這些年過的不見天日的苦日子也都是拜血魂所賜,如何能不恨他。
所以,血魂在伸展血傀術操控趙目的時候,源獸聞到了仇人的氣息,不惜耗費自己的本命獸元精血衝破封印,將源源不斷的真氣灌入羅峰體內,供他使用,還因此而救了他的姓名。
獸化,以及源獸真氣內殘留的源獸殘念侵蝕了羅峰的身體,讓他失去對身體的掌控,這些都不是源獸的目的,只是它在衝動過後遺留給羅峰的麻煩。
它答應羅峰,只要羅峰助他殺死血魂,他就主動離開羅峰的身體,絕不傷害他。
有了源獸的保證,加上羅峰對與魂煉之人的厭惡以及對源獸救命之恩的感激,這忙他自然幫定了。
這一次,羅峰獸化的手臂直接抓住兩名元嬰修士的腦子,一次帶走兩人。
折讓剩余的四人徹底慌了神。
很快,羅峰就再次跳起,第四次逼近。
余下四人還想著用真氣築屏障來抵擋,可他四人的合力竟然出現了破綻,羅峰跳上來的勢頭何其凶猛,一撞便撞散了屏障,又要伸手去抓人。
這一次,四人終於被死亡的恐懼給打敗,四散開來,各自逃走,丟下中間還在盤腿打坐的血魂不管不顧了。
他們四人神情各異,但心裡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魂煉怕是沒法繼續待了,血魂如果不被那隻怪物殺死,他們就得死,可如果血魂死了,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也還是難逃一死, 只有逃出去,改頭換面,才有一線生機。
他四人望著順勢向血魂襲襲去的怪物,心有余悸。
先前死去的兩人中,有一人將自己的本命飛劍擋在身前,試圖阻擋住那怪物的爪子,可那本命飛劍卻像是紙做的一樣,被那爪子一碰就碎裂開來。
也正是因此,他們放棄了抵抗,選擇寧願脫離魂煉也不做反抗。
開玩笑,堂堂魂煉組織血魂聖尊座下的元嬰修士竟然無法用神識捕捉到對方一絲一毫的氣息,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未知往往是可怕的,而一個元嬰修士,一個元嬰邪修,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麽都重要,臨陣逃脫也就不足為奇了。
就在羅峰的爪子要觸碰到血魂的腦袋時,血魂臉上一股紅色的血氣一隱一現,隨後他睜開雙眼,血色的雙瞳看向羅峰。
“我能抓你一次,便能收你第二次!你看,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