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鎖子村早已今非昔比,它和我夢境中的情況完全就不一樣。
但我也有了心理準備,畢竟哥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破敗淒慘的村子了,只是再往村裡走著時,我還是略微感到了些許陌生和不適。
因為這個村子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它那荒涼殘破的程度、是遠超你的想象。更是眼前狼藉一片,連原有的街道都不複存在,我們只能根據有限的記憶和劉義的引導、慢慢去尋找我家的老宅。
可歲月是無情的,它不會管你是否在意這裡,更不可能理會這裡所代表的意義,只要任何事物都不在擁有‘自我修複’的功能時,漫長的無情歲月就會逐漸將其蠶食殆盡。
我不記得這個村子以前是何等美好,也不記得這裡到底經歷了什麽,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結束這次的遠行,回到哈市的三人居、再來總結這裡的一切。
還好,有劉義在我們前頭帶隊,我們也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再加上整個村子只剩下了一間較為完整的瓦舍,那就更不難確定目標了。
哥們也大概記得夢中的老宅位置,見前方又出現了我第一次看到的那間屋子時,哥們的心情、就開始了些許激動。
我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哥們進村的第一天夜裡,吳美人就帶我來過這,只是當時我並沒有進屋,因為我怕進去以後,那糟朽的房梁再折了,房頂一塌,再把哥們給活埋在此!
可現在我沒有選擇了,因為劉義說了,只有把那隻石人放回屋裡的土炕底下,我才能結束這裡的一切,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劉義沒對我解釋,但我覺得,答案是不會來的太遲的。
站在倒塌的廢墟之上,我踩著以前應該是大門的地方,去看身前十來米左右的那間北屋。
這個村子就剩下這一間屋子沒塌了,只是這間屋子的外表、風化程度太過嚴重,青色的牆磚都沙化脆化了,渣渣片片的隨風而落,恐怕照此來看,它也不會再堅持多久了吧。
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個星期,又或許是一天以後,更保不齊會在下一秒,這間屋子就會與這個村子一樣,徹底的垮塌消失。畢竟這都是說不準的未知嘛。
我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緩了緩思緒,但我並不是真怕進去被砸死,哥們其實是不想看到屋裡的某種淒涼景象。
但哥們沒得選擇,要想早點離開這裡,我就得趕緊進去一次,並且去完成我最後要做的瑣事。
所以,我回頭朝著劉義伸出手,劉義也適時的把那隻彩色的石人遞給我,說道:“去吧,等你出來了,這件事就算完了。”
我點頭,也沒和別人再說什麽,而是拿著石人向北屋走去,還毅然決然的走進了屋裡。
和我所料的不差,屋裡的一切實在是難以正視。因為近十年的無人居住,這屋內的一切都爛的不像樣了。
我記得夢境裡的北屋當中,靠牆當中有一個硬木寫字台,上頭還有一台電視機呢,可現在的屋裡,寫字台早就發霉變質,爛成了一灘泥一樣的東西,還長了不少苔蘚和菌類,更有很多潮蟲在那裡爬來爬去,至於那台電視機也好不了哪去,除了形狀還能看出是一台電視以外,其表面也同樣長出了一些寄生菌類,看著就惡心,更別說碰了。
其次,就是這屋裡的其他的東西、也差不多是這個情況,總之能發霉變質的一切,肯定逃脫不了這種輪回的宿命,而四面牆壁也同樣淒慘,牆皮都盡數脫落,弄得屋裡不僅是髒字能形容的了。
可土炕還在啊,雖然外型同樣脆化沙化,可大致來說,它還算是完整,而那個炕洞、就在哥們眼前,我是想也不想,甩手就把石人扔進了炕洞裡頭。
石人被我丟進去以後,似乎是砸到了砌炕的土磚上,就聽‘啪’的一聲悶響,那石人就留在了炕洞裡面!
我拍了拍手,環顧屋裡的一切,想著再看一眼這間房子,好了去心裡的那絲悲涼。
或許就是個巧合吧,哥們這最後一眼、是正好看到了北牆的牆根,隨即我就發現了很多亮晶晶的碎片,應該是碎玻璃茬子。
我微微皺眉,抬起下巴、往牆上看去,直到看見牆壁過半、還要往上一點的地方,插著一根釘子時,我這才了然的笑了笑。然後就朝那些玻璃碎片走了過去,蹲下身子,翻手一攤,變出了哭喪棒,開始在牆根地下的那些發霉的土裡、翻找了起來。
其實這裡肯定不會有什麽金銀珠寶,更不可能有什麽傳世秘籍。我只是猜測,這個位置往上,也就是哥們剛才看到的那根釘子處,八成是我在夢境的家裡,看到的那塊、掛有藝術相框的位置。
也就是說,地上的這些玻璃碎片,應該是藝術相框掉下來以後、把玻璃摔碎的地方,那是不是可以順此推測,曾經那相框上面貼著的照片、也會掉在這裡呢?
這個答案不用多想,那絕對是肯定的。只是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以後,那些照片還會存在嗎?
我現在的行為,其實就是自欺欺人,想必誰都知道,那些照片肯定也早已腐爛,或是被鼠蟻之類的給啃食光了。但哥們現在要是連找也不找,那豈不是連半點的可能性都沒有了嘛!
所以,明明知道不會有什麽照片留下,可我還是跟個傻子似得、懷揣著一分希望,我希望老天能再眷顧我一次,讓我找到一張照片,哪怕是半張也好啊。
要不然,哥們興師動眾的回一趟鎖子村,可到最後都沒見到自己的老爹老娘,連照片也沒看見,那哥們這趟可是真的白跑了。
但我覺得吧,老天爺似乎不想在此事上眷顧我,因為從結果來看,哥們是毫無收獲。我用哭喪棒扒拉了很久,都扒拉到地磚了,哥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照片。
“看來是爛成泥了呀!”
我苦笑著站了起來,吹了吹哭喪棒子上沾著的髒東西,這才收了法器,自言自語的又說道:“爹,娘,兒子不孝啊,這多少年了我都沒回來過,實在是其罪當誅。我也沒給您二老爭氣,更沒混個出人頭地。不過也還好啦,我現在至少知道自己是誰了,也有了朋友和媳婦,就是不知道您二老能不能聽見兒子的這些話了!”
說著,我點了根煙,繼續喃喃自語:“兒子希望回去以後能重新開始,至少我得活出個人樣、不給您二老丟人啊。呵呵,也不記得您二老喜歡孫子還是孫女了,我爭取努力吧,爭取早點和曉雅領了證,再爭取生個龍鳳胎,反正現在的政策也越來越寬松,我這當兒子的、怎麽也得多開枝散葉吧!”
“爹,娘,兒子這就走了,或許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因為我怕再回來的時候、心裡會帶上情緒,更怕回來以後想起什麽不好的東西。我也更怕想起我不該想起的東西,同樣也怕再次看到咱村的淒涼狼藉。”
“所以,我該走了,兒子這輩子欠爹娘的孝義、我只能下輩子再還您二老了!”
我跟個神經病似得、叨叨叨叨說了半天,等腦子裡的想說的盡數說完,哥們這才轉頭離去,邁過北屋的爛門檻,與劉義他們匯合一處,隨即朝著來時經過的那片密林、走了過去。
劉義和吳曉雅在我左右相伴,他倆都看出哥們的情緒不太好。其實也不止是劉義和吳美人,張老頭和韓茹雪、再加上乾盛,都時不時的偷瞄我。
但哥們沒說話,似乎他們幾個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而我們這一行人就如此安靜的往回走,除了腳步聲以外,仿佛再也沒了其他的雜音,也顯得相當壓抑和不自然。
可我的心裡也確實很不好受,我也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
可能是沒見到爹娘的樣子、心中懷揣的失望所致,也可能是這次的遠行和經過、並沒有我來前想的那麽順利和完美吧。
還有,這幾天的事、讓我的腦子變成了漿糊,我一時之間竟然沒辦法捋清前因後果,反而是越想越亂。
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冷靜,也應該冷靜的想想這幾天的經過,至少我得搞清楚這幾天所經歷的一切、它們都代表了什麽、又在暗示我什麽。
出了村,就是那片只有野草的寬敞荒地,再往前沒幾步,我們就來到了、先前經過的密林。只是現在的這片密林以外,已經沒有了霧獐,也不知道那種濃霧是在什麽時候消失的。
但是,就在我們以此往前走的時候,後方的鎖子村裡,突然就發出了一聲震響。而那響聲是異常龐大,似乎還有些許的震感、飛快的傳遞而來。
這響聲可是突兀至極啊,哥們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個跟頭,身子也本能的轉向後方,驚訝的朝村子那邊看去。
只見,三面環山的鎖子村裡, 此刻是塵土漫天、已經看不清破敗的村中景象了,而造成如此之狀的原因,是因為鎖子村後頭的鎖子山、以及偏東和偏西的兩座矮山上,正在往下頻繁的滾落山石,甚至有好多石頭直接掉進了村子當中,造成了異常紛亂的覆滅之象!
而看到這一幕,我是終於知道、劉義為什麽說那個墳坑不用我們親自填了,看來他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可.....可這是為什麽啊?村子裡的人不是早就死了嘛,那老天爺為啥還要覆滅了荒涼的無人廢墟呢?這他娘的到底是因為什麽啊?
我簡直都快瘋了,因為哥們實在是想不明白,鎖子村的人到底做錯了什麽啊,為什麽人死了還不算,老天爺還要埋了毫無意義的廢村呢?
哥們是一口燥氣憋在心裡,怎麽也吐不出來,而看著萬石覆村的景象、是更加的氣血上湧。
終於,哥們的極限終於到了,我嗓子眼一鹹,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紛紛過來扶我,問哥們怎麽了。
可我沒搭理大夥的關心,而是掙扎著擠出一絲力氣,揪住同樣關心我的劉義,哥們就這樣抓著他的衣領,艱難的問了句:“鎖子村.....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爺憑啥....這麽針對鎖子村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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