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乾盛活著的時候,他就沒有攢下多少錢。畢竟他就是一個飛賊,還不是天天乾活。就算弄到錢,那多半也是按照門規的要求,用作劫富濟貧,再給門裡頭交點,那他最後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再一個就是,乾盛死後的白事,也讓家裡的積蓄大打折扣,他媳婦也沒有高薪的工作,一個月也就三兩千的收入,勉強養家糊口而已。直到時隔今日,乾盛的老母病重,就把他媳婦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那點錢,給用了個底掉,而孩子又到了交學費的時候,這前後的窟窿不斷,就更讓這個家庭顯得一貧如洗。
所以,在暗中聽著的乾盛,就感覺自己真的沒用,對媳婦的愧疚,也是猶如汪洋大海那般。
可奈何他此時已經是一位鬼差了,更不會有錢去支援家裡。乾盛是有苦說不出、有心沒有力,他是想來想去,覺得、也就自己的老本行、能給家裡幫襯一二了。
可他好歹也是一位鬼差啊!雖然現在的身份和自身情況、更方便他去溜門撬鎖,只是乾盛猶豫很久,都沒下定決心去重操舊業。
但是,他媳婦的忠貞賢惠,讓乾盛越來越不是滋味。
要知道,在當今這個社會,這種年輕貌美的小寡婦、那是說改嫁就改嫁的。可人家乾盛的媳婦沒有,他媳婦很傳統。人家就覺得,自己進了乾家的門,這輩子就是乾家的人了,而乾盛的父母,就是她的爹娘。而也正是因此,乾盛的媳婦就一直沒改嫁,依舊猶如乾盛在世的時候、給乾家的兩位老人鞍前馬後的伺候著。
可乾盛的媳婦越這樣,乾盛的心裡就越是愧疚,眼下的家裡又有了難處,這不得已、就逼著乾盛重操起了舊業,想著去偷東西了!
至於後來的事、也就簡單了,他偷得第一個倒霉蛋,就是哥們我了。
只是乾盛送錢回去的結果、另我大感意外,並不說乾盛的老母病逝了,而是乾盛的媳婦、並沒有接受他送回去的錢!
乾盛把幾天前的經過講到這裡,就露出了滿臉的欣慰和愧疚,他又找我要了根煙,抽著說:“我媳婦當時就對我說:做人就得本本分分,做鬼也得規規矩矩,何況我還是個鬼差,即便是死後仍存孝心,那也不能用偷來的錢!當然,我媳婦也不是沒錢給我老娘看病,只是一時不湊手而已。這兩天她找親戚借了點,勉強湊夠了‘買命錢’,雖然家裡還是四壁如洗,但我媳婦說了,她的工資雖少,但工作穩定,而且還有各種保險填補之前的窟窿。所以,她叫我把錢還回來,也讓我別再擔心家裡了!”
說到這,乾盛的臉上就不在出現欣慰和感激,只剩下了慚愧的表情,苦澀道:“哎,現在想想,我活著的時候、真不是一個好人,我也後悔沒好好打拚事業了,你說我當初不入燕子門,隨便找個營生啥的,就算我死了,那我媳婦現在、也不會這麽難吧!”
確實,以乾盛的性格,他當初要是做點什麽生意,就算不能大富大貴,至少他的這份實心,也就足夠讓買賣紅火下去了。
說到底,在這年頭,像他生前那麽正直的誠心,真是不多見了。畢竟老話說得好,買賣心誠,生意興隆。何況他還有愛心呢!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更沒有時光倒流、讓乾盛再來一次的可能。他現在只能是繼續積德行善、多幫城隍老爺辦幾次差,並祈求上天,看在他走在正道的份上,多降下幾次福蔭、照顧照顧家裡的妻兒老小!
我聽完以後,哥們也是滿心的感觸。我想勸勸他,卻沒有合適的話說,想繼續沉默吧,哥們又耐不住眼下的氣氛。
而最終,我也只能是起身回屋,在乾盛剛剛動過的櫃子裡、找到了他放進去的那一萬塊錢,這才拿著回到了院裡,遞給他道:“這是一萬,你給你老婆孩子拿回去吧,明天晚上、你再給哥們送張欠條過來!”哥們說的很清楚了,這是借,不是給,想必有了一張欠條,乾盛他媳婦可能會接受這點小意思吧!
但乾盛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後,又搖頭拒絕了,他道:“謝謝你了,不過我媳婦現在用不著了,我媽已經出院了,正在家裡療養階段,我媳婦的單位,也給了一些福利,再加上咱國家的醫保,那我媽看病的錢,其實也沒花多少的!”
“不看病也可以補營養啊!”哥們固執的把錢拍他手裡,“算咱交個朋友如何?”
乾盛看了看手裡的錢,又瞅瞅我,道:“你......你真不是一般人!”
哥們呵呵一笑,道:“誰還沒有個麻煩事啊!主要你真心是個好鬼!我也想和你這種鬼交朋友。而且,哥們是本地的引魂差,和張城隍也算是熟人,那咱倆以後也少不了的接觸嘛!”
乾盛點了點頭,沒再拒絕,不過他認真的看著我說:“兄弟,你以後要是有事能用的上我,哥哥萬死不辭,哪怕是魂飛魄散,我也要還你這份心!你這個兄弟,我認了!”
我卻聳聳肩道:“不過咱醜話說在前頭,哥們這錢可是借你的!記住,是借,不是給!你一定要給你媳婦說清楚!當然,至於啥時候還嘛......等我缺錢的時候會去要債的!”
乾盛理會的咧嘴一笑,仰頭看了看月亮,感慨道:“世上還是好人多啊!老天爺沒偏心!”
我下意識的說:“恩,老天爺不偏心!就是心長歪了!”
說完了正事,哥們又想起了一個關鍵點,就又問乾盛,“我說錢繩兒,哥們還有個問題得找你要答案!就是我媳婦和樓上的一人一鳥,怎麽就察覺不到咱倆說話啊?而且你兩次來我們這,好像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吧!你這是怎麽做到噠?”
我這個問題是很重要的。因為劉義可是地地道道的陰冥神,而陰冥神對於任何的邪氣,那都是相當的敏感的。可劉義都沒有察覺到乾盛的來去,那只能說乾盛的本事、遠超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額....和鳥!
果然,聽我提起了這個,乾盛就自傲的仰起頭,道:“你忘了我生前是幹什麽的嗎?咱靠的就是這身本事,爬上了燕子門的三長老的位子,當然,我活著的時候,也不可能做到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地步,不過我死了以後,我卻靠著魂魄體質、突破了這個瓶頸!”
“譬如領悟技能?”
“差不多吧!”乾盛點點頭,又說:“兄弟你是引魂差,那想必你也知道鬼的種類有很多吧!而且不同種類的鬼魂,都有著自己擅長的本事。就比方說一般的幽魂,他們天生就會製造鬼火,而我是賊鬼,自然在屏蔽自己的聲音上、有著很高的技巧,同時,我死後還有了鬼力,也在修行鬼仙的道路上學會了一些技巧,譬如咱的拿手絕技‘默聲鬼術’!”
“默聲鬼術?”哥們單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本事很牛叉,畢竟連劉義都察覺不到半點的聲音,那就肯定與眾不同。只是哥們不能理解,‘默聲’應該是指巧默無息的聲音吧,可為什麽乾盛身上的陰寒煞氣、都沒有被劉義和鷹鴞給感覺到呢?
乾盛見我茫然,就知道哥們不懂,解釋說:“我這默聲鬼術可不只是行動不發出聲音,要是通俗的解釋,我這其實是一種屏息類的鬼術,就是收斂自己的鬼氣,淡化自己的行動聲音, 讓我的任何行動和魂體、真正做到神鬼不覺的地步!”
“我去,那你這本事牛叉啊!”我羨慕道:“你要是去女澡堂子過眼癮,估計你隱身進去,就算裡頭有女道士洗澡,想必你也照擼不誤吧!”
乾盛尷尬的咳嗽一聲,“哥是正經鬼,不走猥瑣流的!”但隨即,他也露出了一絲迷茫,問我:“兄弟,你既然說到這了,我這也有個問題問你,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二!”
我無所謂的道:“你客氣啥,有話就說唄,只要哥們知道,絕對不藏私的!”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乾盛想了想,嚴肅的問我:“是這樣的,自打我領悟了‘默聲鬼術’以後,我也像你說的那樣,偷偷摸摸的去過別人家.....額,不過我可沒偷錢,也沒窺探別人隱私,我只是想試驗一下咱的本事靈不靈而已!”
我心說:你要是沒偷看別人隱私,那你丫的解釋啥?難道哥們真會往歪了想嗎?
額.....我好像會想歪哈!
但乾盛隨即就問我:“可我去了那麽多家,都沒有一家人發現我的,哪怕是那些道家子弟的家裡,我也去過,但結果依舊完美。可為什麽今天來你這兒,兄弟你就察覺到我來了呢?而且你出手打我之前,我怎麽也沒發現你在裝睡啊?”
他這麽一問,我也不免好奇。可哥們怎麽知道這是怎回事啊?而且我也沒有裝睡啊,我又不知道這錢繩會來還錢,哥們其實是被他凍醒了好不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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