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司機的遺書中,已經明確表示希望我能幫她操辦後事,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更別說我和女司機之間的關系還算不錯,幫她本就是應該的。
記得女司機曾經跟我說過,她的父母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也就是說離婚以後的她,兒子算得上是她唯一的家人。
既然沒有了親人,那自然不可能再打電話通知他們。
不過女司機雖然沒有了親人,但她前夫多半還是有的,如今她前夫死在了這裡,即便我不怎麽願意,也還是打算把這件事情通知給他的家人知道。
當然,這種事情也用不著我去做,等一會兒警察趕到了這裡,自然而然就會想辦法通知死者家屬。
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一輛警車停在了屋外。
車上下來兩名警察,對我和陸小倩做了一些簡單的盤問。我隻說是女司機一個月前邀請我來陪她過生日,今天如約而至的時候發現她和她前夫煤氣中毒而亡,至於其他的我則是隻字不提。
還有女司機留下的那封遺書,也被我悄悄藏了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女司機在遺書裡面寫得太清楚不過了,她就是因為兒子的死而看不開,最終拉著狠心的前夫一起尋短見。
我知道事情的輕重,一旦女司機留下的遺書被警察看到,到時候整件事情就會變得比較複雜。
萬一女司機前夫的家人知道整件事情是女司機謀劃的,很有可能會大吵大鬧,到時候女司機就真的死都不得安寧了。
作為女司機僅有的朋友之一,我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故而智能選擇隱瞞了還有一封遺書的事實。
查看過房間內的情況,確認過女司機和她前夫的死因的確是煤氣中毒後,警察倒也沒有多說什麽,表示會竭盡所能盡快聯系死者的家屬。
“你們都是死者的朋友?”查看完房間,其中一位民警對我問道。
“嗯,我們是那名女死者的朋友,本來今天是準備來陪她過生日的,來到這裡卻發現早已煤氣中毒而死的她和她前夫。”我點了點頭回道。
“你們來這裡的時候,沒看到房間裡有什麽其他奇怪的東西吧?”民警又問道。
“沒有,房間裡的東西我們都不敢亂動,打開門窗透氣以後就報了警。”我再次說道。
“這樣啊,那行吧,我們會盡快查清死者的身份,通知兩人的家人過來處理後事。”民警說道。
“那個……她畢竟是我的朋友,我能不能先把她的屍體送到殯儀館去,你看現在大熱天的,屍體放在這裡容易發臭。”我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需要先得到家屬的同意才行,還是等我們先聯系到死者的家屬再說。”民警搖頭道。
說完,警車便緩緩駛離了這裡,轉眼間又只剩下我和老魏兩個人。
臨走之前,警察也帶走了一些對他們有用的東西,比如女司機和她前夫的手機,以及身份證駕駛證什麽的。
有了這些東西,想要找到兩人的家屬還是很容易的,畢竟這年頭身份信息早就已經全國聯網。
等警車走後,我又再次走進屋內,打開了女司機的化妝桌抽屜,果不其然在裡面看到兩萬塊錢。
如果不不出所料的話,這兩萬塊錢應該是女司機這輩子僅有的一點積蓄,是她每天大半夜辛辛苦苦開出租車掙來的。
活著不易,女司機辛辛苦苦了這麽多年,最後又留下些什麽,不過就是這不起眼的兩疊鈔票而已。
“抱歉,莫名其妙把你牽扯進來了。”我對曾月說道。
按照女司機留下的那封遺書裡的意思,她是不希望曾月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至少短時間內不希望她知曉這件事情。
女司機多半也很清楚,曾月和她之間的關系很好,突然知道這種結果肯定會接受不了,她是不希望曾月太過為她傷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女司機才隻給我一個人發了短信讓我來這裡,而沒有跟曾月說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有哪裡能料到女司機竟是這樣的用意,只是單純覺得她行為舉止有些怪異。
加之今天是她的生日,曾月又是跟我一樣和她關系不錯,這才把曾月叫來一起陪她過生日,想盡量讓她開心一點,讓她早點走出喪子之痛。
“你這話什麽意思,大姐又不光是你一個人的朋友,我跟她的關系比你更好。”曾月依舊情緒低落,聞言直視著我回道。
“沒什麽意思啊,這是大姐的願望,遺書裡的內容你自己也看到了。”我說道。
“哼,幸好你今天帶我來了,可以讓我見到大姐最後一面。要是你真聽了大姐的話,以後再告訴我這件事情,我到時候肯定會恨你一輩子。”曾月說道。
盡管因為剛才哭過,曾月這句話說得有些有氣無力,但我還是聽出她並不像是開玩笑。
倘若我沒有碰巧在今天帶她來這裡,並且按照女司機的遺言內容隱瞞了女司機的死訊,曾月多半真的會恨我一輩子,而不僅僅只是說說那麽簡單。
沒再多說什麽,我開始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麽辦。
女司機既然已經去世了,那她的身後事自然需要我親力親為去幫忙操辦,她沒有別的朋友家人,總不能讓她的屍體就一直在這放著。
此時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房間裡的煤氣味道已經徹底消散,隻余下從外面傳來的臭味。
我想了想,將打開的窗戶再次關閉,而後又用新的膠帶將窗戶縫隙給封了起來。
做完這些過後,我將空調的開關打開,將溫度調到了最低。
江城市氣溫頗高,即便入秋了天氣依舊有些炎熱,只有依靠這種方法降低屋內的溫度,才能讓女司機和她前夫的屍體不至於腐壞發臭,我能做的暫時也只有這麽多了。
而且我還發現了一個細節,女司機家的這台空調是剛買不久的,看起來還異常嶄新,就連包裝箱都還在屋內沒有丟掉。
至於女司機為什麽會買空調,我想多半還是為了她兒子。
她曾跟我說過,她的前夫因為要再婚,找的那個老婆不太喜歡她的兒子,所以想把兒子送來跟她一起生活。
可能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女司機才急匆匆的去買了個空調,不願意兒子來到這裡以後跟她受苦遭罪。
然而很可惜,女司機的願望最終還是落空了,即便她已經買了空調,兒子也依舊還是不願意跟她一起生活,最後才釀成了這樣的悲劇。
將空調開好以後,我又將房門關上,以保持房間的溫度。
做完這些,我也有些身心俱疲,和曾月再次坐回了車裡。
“你打算什麽時候給大姐辦喪事?”副駕駛上曾月對我問道。
哪怕已經止住了哭泣,曾月的雙目依舊泛紅,比起平常時候也腫了好多。
“越快越好吧,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件事情拖久了會出問題。”我想了想說道。
“好吧,這件事情也算我一個,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叫我,我會向醫院請假幾天。”曾月說道。
“其實用不著這樣,我自己一個人能搞定,可別忘了我是做什麽工作的。”我說道。
曾月和女司機的關系自然是極為要好的,可越是這樣我反而越不希望曾月參與這件事情,擔心她會傷心過度。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送大姐最後一程,又不是想要幫你。”曾月絲毫不為所動,回了一句。
見狀,我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勸不了她,索性也不再多說什麽。
平心而論,如果把我和曾月的位置調換過來,我肯定也不會對這件事情不聞不問,大家關系好歹也還不錯,真那樣就太沒心沒肺了。
正說著,我一抬頭忽然看到不遠處正有人騎一輛自行車而來。
起初我並沒有太過在意,隻覺得是路過的人,可是當那人的車停在女司機房門口的時候,我就立馬警覺起來。
這是一個六十來歲的禿頂老頭,穿著一件白色背心,嘴裡還叼著一支煙。
至於他所騎的自行車,是那種幾十年前很流行的二八大杠,還記得我家裡小時候也曾有過一輛,用它來學騎車的時候還吃了不少苦頭。
那老頭將自行車架好後,便直接走向了女司機所住的那間屋子,眼見著他便要伸手推開房門。
“大爺,你找誰?”見狀,我趕緊下車同時對那老頭喊道。
此時女司機和她前夫的屍體可都還在屋子裡,這要是被老頭推開了房門,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司機,非得直接被嚇暈不可,萬一嚇出個好歹來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老頭耳背,我接連喊了好幾聲,那老頭都仿佛沒有聽到,無奈之下我只能快步跑上前去,在老頭將門推到一半的時候阻止了他。
開門的動作突然被阻止,老頭頓時就有些不開心了,轉過頭來滿臉不爽的看著我也不說話。
“大爺,你找誰?”我悄無聲息的走到房門前,用身子將房門擋住,然後又再次對老頭問道。
因為擔心這老頭耳背,我說話的聲音比起之前又大了許多。
“你幹什麽,我是來收租的。”老頭這次總算了聽見了我的聲音,頗有些不爽的回了一句。
“收租?請問你是……”我問道。
“我是她房東,你也別礙事,我急著收完租還要回去吃飯呢。”老頭不耐煩道。午夜守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