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一次我終於可以肯定老頭並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打算收我為徒，傳授我畫符之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醫院大門，反正坐在車裡的時候還有些精神恍惚，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以前我認真編造各種理由老頭都不肯收我為徒，如今一氣之下胡言亂語，反倒是對了他的胃口，不得不說人生還真是處處充滿驚喜和意外。

　略微平複了一下情緒，我便開車去找可以買到香蠟紙錢的地方。

　既然是要拜師學畫符之術，我說什麽都要正式一點的，香蠟紙錢和符紙毛筆什麽的，普通小店鋪可以買到，但是朱砂這種東西並不是很好買，很多大超市裡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我也不著急，慢悠悠的開著車在路上道路兩旁尋找，希望能夠看到一些專門賣紙扎花圈這樣的店鋪，裡面應該會有這些東西。

　開著車行駛了將近二十分鍾，我依舊沒買夠老頭點名要的那些東西。

　在這路上也看到過兩家賣紙扎和花圈的店鋪，香蠟紙錢什麽的倒是湊齊了，可偏偏就是沒買到朱砂。

　沒辦法，我只能繼續開車尋找，這時又一家紙扎店鋪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

　此時我的車已經開到了很偏僻的郊區，街道兩旁的房屋也開始變矮。

　我看到的這家店鋪是一間小瓦房，門口隻豎著一個招牌，旁邊擺放著幾個早就已經做好的花圈，但是房門緊閉著的。

　盡管不太確定店鋪裡有沒有人，我還是把車停在了路邊，打算去碰碰運氣。

　正當我準備下車的時候，姚靈兒忽然從後座上探出了腦袋。

　這小妮子每次只要沒外人在，她就會現身，似乎還挺享受坐在後座上的感覺，反倒是我莫名其妙變成了她的專職司機。

　“大哥哥，我……”姚靈兒探出腦袋，欲言又止道。

　“想說什麽就說吧。”我停下開車門的動作，對姚靈兒說道。

　姚靈兒在我面前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拘謹了，難道是想跟著我一起下車去紙扎店鋪裡看看?

　“大哥哥，我想買衣服，我身上這件衣服都穿了好久了，你可不可以幫我買幾套漂亮的新衣服啊?”姚靈兒鼓起勇氣說道。

　“怎麽突然想起要買衣服了?”我問道。

　“人家也是女孩子啊，而且其他女孩子穿的衣服都那麽漂亮，我也想穿她們那樣漂亮的衣服。”姚靈兒有些害羞道。

　“好吧，那我一會兒回家的時候就幫你買幾件，只不過服裝店裡那些都是我們活人穿的衣服，你應該穿不上吧?”我點了點頭說道。

　“嗯，店鋪裡買的衣服我不能穿，我只能穿紙做成的衣服，大哥哥把它們燒給我，我就能收到了。”姚靈兒說道。

　“這樣啊，也不知道紙扎鋪裡有沒有賣衣服的，我一會兒幫你問問，要是沒有就花錢幫你定做幾套。”我說道。

　經過一個多月時間的相處，我跟姚靈兒的關系倒也挺不錯了。

　每天房間的打掃幾乎都是姚靈兒在做，雖然提醒過她不要做飯什麽的，但她也還是會經常跑進廚房去給我做飯燒菜。

　這一個多月時間，除了給姚靈兒買些香燭什麽的供奉她，貌似我還真沒給過她什麽別的東西。

　相較於姚靈兒每天的付出來說，我給她的自然是遠遠不夠的，如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想要新衣服，我又怎麽能不滿足她的願望。

　紙扎的衣服又花不了幾個錢，頂多也就是一頓飯錢而已，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而且說實話，姚靈兒每天穿著一套紅彤彤的嫁衣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也很是不自在。

　要是能把她打扮得更好看一些，那對我而言也算是好事，至少看著也養眼。

　“謝謝大哥哥，麽麽噠。”姚靈兒笑嘻嘻道。

　我有些無語，這丫頭最近迷上了看電視劇，總喜歡說些從電視劇裡學來的莫名其妙的話。

　“那你跟我一起去店鋪吧，要是真有衣服你就自己挑。”我對姚靈兒說道。

　說完，我便下了車，至於姚靈兒也緊跟身後，反正大街上的其他人也看不到她。

　剛開始姚靈兒跟著我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她那死鬼丈夫回來找我報復，最後等了一個多月什麽事情都沒有，我心裡的擔憂也逐漸沒了。

　都過了一個多月還沒找來，姚靈兒那死鬼丈夫說不定早就移情別戀了，多半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

　快步走到紙扎店門口，我才發現店門是虛掩著的，並沒有真的鎖起來。

　“有人在嗎?”我輕輕敲了敲店門，同時喊道。

　接連喊了好幾聲，紙扎店裡都沒有傳來任何回音。

　我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了店門。

　門都沒鎖，店裡面應該是有人的，之所以沒回答我，估計是還在睡午覺。

　當我推開紙扎店的店門以後，果然看到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正坐在涼椅上，緊閉著雙眼睡著了。

　這老頭頭髮花白，臉上滿是皺紋，上身穿著中山裝，腳上穿著一雙千層底的舊布鞋。

　借著房間內的昏暗光線，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的衣服布料已經有些泛白，肩膀上還有幾個補丁，一看就是穿了好多年的衣服，少說也得有十幾年吧。

　歲數大的人由於年輕時候吃過苦，所以大都比較節儉，我的爺爺奶奶他們那一輩都差不多。

　“老大爺，老大爺……”我走到涼椅前，輕聲喚道。

　喊了好一會兒，那老頭都睡得死死的沒有醒過來，甚至還能聽到他的呼嚕聲。

　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伸出頭拍了拍老頭的肩膀，老頭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老大爺，我要買東西。”見老頭醒了，我立即說道。

　聞言，老頭卻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我，過了片刻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同時搖了搖頭。

　我立即會意，這老頭多半是個聾啞人，難怪剛才我叫了半天都沒能叫醒他，原來他根本就什麽都聽不到。

　最終，我只能給老頭比劃起了手勢。

　我從兜裡拿出錢包，又指了指店鋪裡的那些東西，老頭這才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我的意思。

　老頭指了指店鋪裡擺放著的那些紙扎，意思是叫我隨便挑選。

　我在店鋪裡看了一眼，老頭剛才所指的那些東西無非就是一些香蠟紙錢，還有一些紙扎的靈房電視機花圈什麽的，都不是我來這裡要買的東西。

　我有些為難起來，今天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想買畫符用的朱砂，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希望能給姚靈兒買到幾件紙衣服，其他的東西我根本就不需要。

　換做其他的店鋪，我大可以直接跟老板說明自己的要求，偏偏這家店鋪裡的老頭是個聾啞人，這可就有些難辦了。

　一些簡單的東西我倒是可以用手語表達一下，太複雜的話我也沒辦法用手語表達出來。

　正當我有些為難之時，店鋪的裡屋忽然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同樣頭髮花白的老婆婆。

　相較於坐在沙發上的老頭，這個老婆婆明顯看起來要更精神一些，看到我的時候滿臉都是笑容，就跟見了親孫子似的。

　“小夥子，我家老頭子是聾啞人，你要買點什麽就跟老婆子說，我們店裡什麽都有。”老婆婆笑著說道。

　“真的嗎?那老婆婆你們店裡有沒有朱砂，就是畫符需要用到的那種。”我對老婆婆問道。

　“朱砂?小夥子你真會開玩笑，我們店是賣紙扎的哪有那種東西，你要買朱砂可以去中藥鋪子，那地方應該有。”老婆婆說道。

　“這樣啊，那就多謝老婆婆提醒了。”我點了點頭。

　我滿大街的找朱砂，沒想到賣朱砂的地方是在中藥鋪子裡面。要不是有這老婆婆好心提醒，只怕我把全城的紙扎鋪都跑上一遍，也不一定能買到。

　這就好比你跑到隻賣菜的店鋪上去買豬肉，能買到才有鬼了。

　“對了，老婆婆，你們這裡有沒有紙扎的衣服出售，就是燒給死人穿的那種。”我又對老婆婆問道。

　“紙扎衣服，當然有啊，都在裡屋放著，我現在就去給你拿。”老婆婆立即回道。

　說完，老婆婆便立即往裡屋走去，我便站在原地等她。

　至於那躺在沙發上的老頭，此刻又睡著了，看樣子是真的有些困得不行。

　片刻後，老婆婆捧著一疊足足有半尺高的紙扎衣服走了回來，放到一張桌子上供我挑選。

　我大致看了一下，這些紙扎的衣服都像是一個模子做出來的，要樣式沒樣式，一點也不好看。

　不用說，姚靈兒肯定不會喜歡這些衣服的，就算我買了她也肯定不會穿。

　“老婆婆，就只有這些衣服嗎，還有沒有其他的?”我搖了搖頭，對老婆婆問道。

　“沒了，這些紙扎衣服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老婆子我做了一輩子的紙扎，我做的衣服保證不會差，小夥子你要是買回去孝敬先祖，絕對能保佑你以後賺大錢。”老婆婆說道。

　我心說我買這個可不是要燒給先祖的，而是要燒給跟在我身後的小姑奶奶，賺不賺大錢我不知道，反正姚靈兒不會喜歡這些衣服我是知道的。

　姚靈兒需要的是大街上那些女孩穿的漂亮衣服，根本就不是老婆婆拿出來的這些樣式古板的紙扎衣服。

　“老婆婆，不知道你這裡能不能幫忙定做紙扎衣服?我需要一些比較好看的款式，就像這樣子的。”一邊說著，我一邊拿出手機在網上搜了一些圖片給老婆婆看。午夜守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