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用白紙扎出來的紙人竟然會自己走路,還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我身後,一想到這些我就不禁有些頭皮發麻起來。
而當我低頭看向紙人的手掌時,更加有了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因為此時紙人的手上正緊緊攥著一把鋒利的小剪刀,看起來像是新買的。
不出所料的話,紙人手上的這把剪刀應該是用來剪孝布的。
全國大多數地方也都有這樣的習俗,辦喪人家隻要有客人來送禮,都會在客人離開的時候贈送兩塊孝布,以便死者下葬的時候戴在頭上。
看到紙人手上的鋒利剪刀,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要是剛才紙人走到我身後的時候聲音再小點,要是我剛才看著棺內的時候再稍微專心點,或許都沒辦法聽到紙人走動時候發出的腳步聲了,現在多半也已經是個死人。
“你……你想幹什麽?”我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紙人問道。
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又是那宋家老太太的鬼魂弄出來的把戲,她這一次不光是想嚇唬我,更是想取我的性命。
“你為什麽要跟我作對?為什麽?”聲音從紙人的口中詭異傳出,一個字一個字說得異常緩慢。
盡管紙人口中傳出的聲音有些沙啞和不太清晰,但我還是聽出來了,這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是我要跟你作對嗎?分明是你幾次三番想要置我於死地,我這麽做也僅僅是為了自保。你都已經死了,好好去投胎不行嗎,都活了一百多歲還沒活夠?”我有些火大的回了一句。
這老太太也太不講理了吧,我好幾次都差點死在她手上,最後反倒變成我要跟她作對了,還真應了那個成語鬼話連篇。
既然已經發現了老太太的企圖,我自然不可能讓她得逞。
能夠控制一個紙人又怎麽樣,這破紙人我一巴掌就能拍個稀巴爛,難不成還真能殺了我不成。
老太太的鬼魂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感到有些開心,因為她現在已經黔驢技窮了,也隻能使出這些沒用的手段來對付我。
從小到大,我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是很尊敬的,就差沒有扶老爺爺老奶奶過馬路了。
可尊敬也會有個底線,不代表我任何時候都會如此。
就比如現在,老太太的鬼魂想方設法的想要取我小命,我要是還對她尊敬有加,那就不是懂禮貌而是腦子秀逗了。
“小夥子……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控制不住自己,希望你能幫幫我。”老太太的聲音再次從紙人口中傳出。
說完這句話,紙人手中緊握著的剪刀也落在了地上。
見狀,我突然有些心軟起來。
難道宋家老太太真的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她想要殺我也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一直以來我都沒辦法相信宋家老太太死後會變成厲鬼,因為她的遺照看起來實在是太慈祥了,怎麽看都是一個內心善良,沒有半點壞心眼的老太太。
如果我真的按照老神棍所言,將所有的扣魂索綁在老太太的手腕和腳腕上,那老太太的鬼魂是不是也就永遠困在身體裡面了?
這樣一來,豈不就意味著老太太永遠都沒有辦法重新投胎?
就在這時,我的右手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疼痛,胡思亂想也立即停止。
媽蛋,差點就鬼迷心竅相信了老太太的話,差點就心軟不想再繼續綁那剩下的兩根扣魂索了。
果然還是太大意了點啊,一隻鬼說的話怎麽能相信呢,她現在服軟不過是因為拿我沒有辦法,昨天她沒事的時候可沒見這樣。
我下定決心,不管老太太接下來再說些什麽,我都不會再動任何惻隱之心。
仍憑她說得天花亂墜,說得可憐兮兮,我都一定要把剩下的那兩根扣魂索綁完。
“還有話說嗎?沒話說就安心上路吧。”我冷笑一聲說道。
“幫幫我,是有人害我……”紙人口中不斷傳出老太太的聲音,但說來說去都始終隻有這兩句,再也聽不到其他的。
說著說著,紙人的頭頂上忽然冒出了一道青煙。
還沒等我搞清楚狀況,緊接著從紙人內部又竄出一道幽綠色火焰,頃刻間整個紙人就燃燒起來。
熊熊的幽綠色火焰燃得很大,火苗竄出了將近一米左右的高度。
幽綠色的火光瞬間照亮整個靈堂,使得靈堂裡的一切都變成了詭異的幽綠色。
更讓人感到無比詭異的是,紙人雖然在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燃燒,但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熱度,反而冷得打了幾個寒顫,渾身都起了無數雞皮疙瘩。
大約一兩分鍾過後,紙人徹底被燒成了灰燼。
無數黑色灰燼撒落在靈堂的地面上,又慢慢飄向靈堂各個角落。
我有些發呆的看著這一幕,直到紙人徹底燃燒成了灰燼,才終於反應過來。
看著地面上的灰燼,我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老太太的鬼魂控制著紙人明明是想殺我的,為什麽最後關頭卻沒有了動作,就算是被我轉身發現了她的企圖,也總該象征性的拿著剪刀比劃幾下吧。
難道老太太知道自己現在鬥不過我,所以選擇認輸了?
思來想去,貌似也隻有這一種可能解釋得通。
我不禁回想起了老太太之前說得那些話,她到底是故意騙我的還是出自真心?
她讓我幫幫她,直到最後我也沒弄明白她要我幫她什麽。
我搖了搖頭,將這些不該存在的想法從腦子裡拋出。
一個想要殺我的老太太,又怎麽可能說出什麽真心話,她剛才說的那些肯定都是騙我的,我不能再受她的蠱惑。
低頭看了一眼滿地的灰燼,我感到有些頭痛起來。
紙人明顯是宋家人用來燒給老太太的,如今平白無故的少了一個,我又該怎麽跟宋家人解釋。
要不就說是在點蠟燭的時候不小心點燃了紙人,應該可以騙得過宋家人吧。
反正大晚上的也沒人看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借口什麽的還不是隨便我自己編,隻要編得稍微像樣一點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過後,我再次站回到凳子上,準備繼續綁完剩下的兩根扣魂索。
可是還沒等我有所動作,忽然聽到有宋家人急促下樓的腳步聲。
我顧不得再去綁扣魂索,飛快跳下凳子,用最快的速度將放在地上的棺蓋搬到了棺材之上蓋好,而後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靈堂門口。
剛走到靈堂門口,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穿著白色睡裙的窈窕身影走了過來。
這個身影我再熟悉不過了,整個宋家除了宋曉曉哪裡還有別人。
“喲,臭流氓,這麽晚還沒睡?”見我站在靈堂門口,宋曉曉問道。
“美女,你大半夜的睡糊塗了吧,走錯方向了,廁所在那邊。”我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廁所方向說道。
“都跟你說了,以後不許在我面前提廁所兩個字,還有誰說本姑娘下樓就是要上廁所啊。”宋曉曉有些抓狂道。
“大半夜的下樓不是上廁所,難道是來靈堂上香?我說大小姐,現在都晚上一點多了,你怕是睡糊塗了吧?”我有些無語道。
盡管宋曉曉長得很是漂亮,但我並不想和她說太多話,尤其是她總是張口閉口的叫我臭流氓,我一個大男人不要面子的嗎。
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這樣一個從小就被寵壞大小姐不大可能做朋友,更不可能跟她產生點什麽不可描述的情感了。
“你就那麽討厭我麽?大不了我答應你,以後都不叫你臭流氓。”宋曉曉突然變臉,用一種很是委屈的語氣說道。
“我不討厭你啊,你叫不叫臭流氓跟我也沒關系,反正我又不是。”我說道。
說完,我偷偷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一點四十了。
這姑奶奶早不下樓晚不下樓,偏偏挑這個最關鍵的時間點下樓,難道這是天意?
我現在隻想盼著宋曉曉快點離開,所以故意不給她好臉色看,最好能用最快的時間把她氣走,這樣我才能有時間綁完剩下那兩根扣魂索。
“我剛剛做噩夢了,現在睡不著,要不你陪我聊聊天吧。”宋曉曉走上前兩步,幽幽說道。
凌亂的頭髮,寬松的睡裙,靈堂昏暗的燈光照在宋曉曉的臉上,竟讓她多出了一絲平常沒有的嫵媚氣質。
“大半夜的聊什麽天,你都睡醒一覺了,我還沒睡呢。你趕緊走吧,我要睡覺去了。”我故作不耐煩的說道。
“我偏不走,這裡是我家,我愛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宋曉曉哼哼道。
“行,你不走我走。”說完,我轉身準備往靈堂內走去。
“臭流氓, 你站住!”宋曉曉大聲喊道。
我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姑奶奶,大半夜的你鬼叫啥呢,不怕把全家人都吵醒啊?”
我是真怕宋曉曉把宋家人都給吵醒了,要是所有人都下樓來的話,我就休想再有機會綁那剩下的兩根扣魂索了。
“我不管,我剛做完噩夢睡不著了,就要你陪我聊天。”宋曉曉不依不饒道。
“那好,一分鍾一百塊,給得起就聊,隻聊五分鍾。”我沒好氣道。
可誰知我剛說完這句話,宋曉曉就頓時變得笑嘻嘻起來,一副無所謂的口氣說道:“一分鍾一百塊啊,還挺便宜,那就先陪我聊三十分鍾的。”
……
我徹底無語,看看這就是有錢人,說起話來都不帶用腦子思考的。
“不行,隻能陪你聊五分鍾。”我搖了搖頭說道。
雖然我很缺錢,巴不得能跟宋曉曉一分鍾一百塊聊到天亮。
可剩下的兩根扣魂索都還沒綁完呢,金錢和小命哪個更重要,我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小命都沒了,要再多錢也無濟於事啊。
“剛才我做了個噩夢,夢見我曾祖母被人用兩根黑繩子綁了起來,她說她現在很痛苦,不停的跟我說讓我救救她。”宋曉曉沒有理會我,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聞言,我心頭頓時一驚,這感情不是做夢,是老太太在托夢啊。
宋曉曉說的那兩根黑繩子,不就是我剛剛綁在老太太手腕上的那兩根扣魂索麽?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托夢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