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緊張得不行,使盡全身力氣想要離開靈堂,但是不管我怎麽用力,腳步都始終邁不出去。
無形的力道掐住我的喉嚨,我已經快要有些喘不過氣來,眼前的事物也在慢慢變暗。
更加讓人感到詭異的是,我使出的力氣越大,那道無形的阻力也變得越大。
加之門外時不時吹進來的一陣陰風,使得我全身冰冷僵硬,更加使不出多少力氣了。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肯定是老太太在作祟,她一定是感覺到藍色帆布包裡有可以克制她的東西,所以想要提前阻止我。
最終,我全身力氣用完,被一股反彈力道拽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後腦杓撞在了供桌的桌沿上,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整個人就直接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次清醒著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直挺挺地躺在供桌旁。
我慘叫一聲捂住後腦杓,感覺頭骨快要四分五裂,後腦杓已經被撞出了一個大包,摸上去還有些黏黏的,應該是磕出血了。
除此之外,我的全身也都有些酸痛不已,就像是被人給暴打過一頓,渾身軟綿綿的就連力氣也使不上多少。
我無力的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整個人瞬間崩潰。
只見在我的兩條手臂上,無端多出了一團團或青或紫的傷痕,仿佛是被人用力掐出來的,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再卷起褲管一看,腿上同樣布滿了淤青。
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我用手摸了摸這些淤青,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鬼啊!”消失的記憶逐漸回歸腦海,我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出了靈堂。
等到我出了靈堂,才想起那個藍色帆布包還沒拿到,於是隻能再次返回。
目光所及,此時帆布包正靜靜側躺在供桌旁邊。
帆布包的拉鏈不知何時被拉開了一道口子,估計是我剛才摔倒的時候不小心拉到的。
只見帆布包的口子大開,一個圓形的太極圖圖案正對我剛才所躺的地方。
是它救了我嗎?看著帆布包裡的那個八卦圖案,我有些驚疑不定。
先前我的後腦杓撞在了供桌上,整個人都昏了過去,對於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全然不知。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老太太是想害我,至於為什麽沒有成功,應該就是碰巧被那個八卦圖案給壞了好事。
看樣子老魏果然沒有騙我,這個藍色帆布包裡真的有可以克制鬼物的東西,隻要照著他所說的去做,穿上那件道袍再佩戴上那枚護身符,應該就可以性命無憂了。
為了自己的小命,此時我也再顧不得許多,再次返回靈堂將帆布包拿了出來。
這一次沒有再出現之前那樣的情況,拿到帆布包後我很輕易的就離開了靈堂,然後逃到了院子中間。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打開帆布包,裡面果然放著一件道袍。
“我靠,什麽鬼東西,怎麽這麽臭!”我兩眼一黑,險些再次暈過去。
帆布包裡的這件道袍的年歲似乎有些久遠了,顏色也已經變得暗黃,最重要的是它還散發著一股極其嗆人酸臭味。
“這老魏也真是的,懶得連衣服都不洗,好好的一件道袍怎麽比臭襪子還臭!”我左手捏著鼻子,右手提著道袍,皺著眉頭很是不滿的抱怨道。
我甚至都有些懷疑,剛才老太太不是被道袍上面的那個太極陰陽圖給嚇跑的,
而是被道袍散發的酸臭味給熏跑的。 嫌棄歸嫌棄,為了自己的小命,我也隻得硬著頭皮穿上這件道袍。
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我才勉強適應了這股堪比生化武器的酸臭味,總算不至於被它的味道給熏得暈過去。
隨後,我又在帆布包裡翻找起來,很快就找到了老魏所說的那個護身符。
護身符呈三角形,顏色黑漆漆的,看起來就像是用一塊普通的黑布縫在一起,裡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著什麽東西。
護身符上也同樣繡著太極圖案,但和道袍不同的是,這枚護身符上非但沒有絲毫酸臭味,反而散發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
把護身符掛在脖子上,再把道袍的腰帶系好,怎麽看都有些不倫不類,這裝扮就跟大街上的那些忽悠人的算命先生如出一轍。
管他呢,難看歸難看,大晚上的也沒別人瞧見,隻要能保住小命就行了。
做完這些之後,我緊繃的神經也終於徹底放松下來,有氣無力的坐在凳子上,連動也不想動一下。
如今道袍也穿上了,護身符也佩戴上了,隻能期盼著它們真的像老魏所說的那樣管用,可以克制老太太的鬼魂。
片刻後,我逐漸恢復了一些精神,又再次在帆布包裡翻找起來,想看看這裡面是不是還有其他好寶貝。
找了半天,我最終只在帆布包裡找到半包沒有抽完的煙。
我以前不抽煙,但是這次卻忍不住想點上一支。
第一次抽煙,煙霧才剛入口,我立即就被嗆得咳嗽起來,嘴裡也傳來一股辛辣的味道,許久都揮之不去。
“貌似還不錯,難怪有那麽多人死都離不開這口煙。”多抽了幾口之後,我就被這種刺激的味道所吸引了,不禁有些感歎道。
抽完一整支煙過後,我的精神狀態也算徹底恢復。
再次抬頭看向靈堂時,我卻又再次皺起了眉頭。
守靈人的職責是負責替死者守靈,最重要的工作的就是保證靈堂裡的香燭和油燈不要熄滅。
擺放在靈堂裡的油燈又名長明燈,引路燈,是用來指引死者亡魂回家的,一旦熄滅是一件極其不好的事情。
此時靈堂裡不光蠟燭和油燈已經熄滅,香爐裡的香也燃到了盡頭,隻怕再過幾分鍾就會徹底熄滅。
到底該怎麽辦,是裝作視而不見,還是硬著頭皮去把它們都重新點著?
我內心糾結著,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雖然現在已經穿上了道袍佩戴了護身符,但我心裡仍舊有些發虛,對進入靈堂還是有些抗拒的,總感覺這兩樣東西遇到老太太會不起作用。
可要是不把油燈和蠟燭點燃,把香續上,明天一早又肯定會被宋家人發現,到時候免不了會有些麻煩。
思前想後,我最終還是決定大膽一試。
先前老魏說得很是自信,說是隻要穿上了道袍佩戴了護身符,就可以保我一夜平安。
老魏應該不會騙我,也沒必要騙我,至少這樣做對他沒有好處。
慢慢走向靈堂,我整個人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雙眼一直在注意著供桌上的那張老太太遺像。
我打定主意,如果老太太的遺像再有什麽異常,我就立即停下來,哪怕讓蠟燭和油燈熄滅一整晚,也絕不去再管它們。
然而,隨著我一步步的靠近靈堂,供桌上的遺像始終沒有任何變化,它似乎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遺像而已。
我當然不會掉以輕心,遺像現在沒有產生變化,不代表過一會兒就不會,老太太那陰森笑容我可是記憶猶新的。
膽戰心驚的做完這一切,我一秒鍾也不敢多留,直接就離開了靈堂。
不過話又說回來,好像自從穿上這件道袍佩戴了護身符以後,老太太真的沒有再找過我的麻煩,甚至連出現都沒有再出現過了。
“看樣子今晚上真的可以太平了啊。”我自言自語道,心中不免有些慶幸。
老魏他們一夥人替人辦了這麽多年喪事,看來還真有些手段的,否則早就被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害死多少次了。
一切安定下來,我也開始有些犯困。
自從來到宋家以後,我的神經幾乎就一直緊繃著,此刻突然松懈下來,整個人都沒了力氣,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夏夜蚊蟲很多,睡在外面是不太可能的。
宋家人早已經幫我在靈堂內打好了地鋪,就在離老太太棺材不遠的地方。
難道今晚上真的要睡在靈堂裡?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穿著的道袍和脖子上的護身符,心想應該沒什麽問題吧,要不真的硬著頭皮試一試?
不過還沒等我做出什麽決定,整個人就躺在凳子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夜我做了很長的噩夢,夢見一個笑容陰森拄著拐杖的老太太忽隱忽現,夢見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鬼拿著菜刀,在身後追著我喊我大流氓,還說要取我狗命。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早起的宋家人叫醒的。
好在靈堂裡的香蠟和油燈都沒有熄滅,倒也不怕對方找我麻煩。
拒絕了宋家人留我下來吃早飯的提議,我脫掉身上的道袍取下護身符,放在帆布包裡之後就離開了宋家。
盡管已經睡了整整一晚,但我還是感覺到全身疲憊不堪,整個人都好像是虛脫了一樣,就連走路也有些腿軟無力。
再看手臂上的那些紫黑色淤青,此時已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離開宋家後不久,我看到五六個宋家村村民圍坐在一塊大青石旁,大聲的交談著。
起初我並沒有在意,以為他們隻是在尋常聊天。
隻是當我走過他們身旁時,卻忽然聽到一位老漢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有,昨晚老裁縫家裡鬧鬼了,老裁縫被嚇了個半死,他兒子半夜就把他送去了醫院。”
“這個我知道,今天早上還特地去他家看了一眼,你們猜我看到什麽了,滿院子的死雞死鴨,就像是得了瘟病。”另一個老漢緊接著說道。
“你們說的都是聽來的,這件事情我最清楚。”一個抽著旱煙的老頭,很是不屑的說道。
“你知道,那你說說是怎麽回事?”有人不服道。
“我聽老裁縫的兒媳婦兒說,是老裁縫自己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了鬼嚇得尿了一褲襠。最後又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發了瘋,大哭大鬧的拿著棍子,把滿院子的雞鴨都給活生生打死了。”那抽煙的老頭說道。
“你們說這件事情會不會是李老太太的鬼魂在作祟?我聽隔壁的宋老三說,他半夜回家的時候看到有人在村口的老槐樹底下乘涼,那背影和李老太太一模一樣。”又有人小聲嘀咕道。
“你說的是醉鬼宋老三?他哪天喝一斤多白酒,他說的話你也信?”有人不以為然。
或許是注意到我這個陌生人走過,那些村民的交談戛然而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要說這宋家村有鬼,恐怕也真的隻有宋家剛死去的那個百歲老太了,這是我親眼見過的。
我不由得加快腳步,想盡早逃離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