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英掛斷了局長的電話，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

　　他現在坐在東城區一家不知名的快餐店裡，眼睛一直盯著門口。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的邋遢男子走進了店。

　　高世英掐滅了手裡的半截煙，吹了吹身上的煙灰，沒有急著起身，而是等那男人拿了餐盤坐下。

　　“打聽點事情。”高世英在男子對面坐下了。

　　背心男看起來三十多歲，胡子拉渣，全身一股酒味，白色背心上還沾著不少汙漬。

　　他把嘴裡的飯都吐了出來，抹了一把嘴說:“高警官，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我吃飯的時候出現?很倒胃口的。”

　　高世英抽出了一根煙遞了過去，自己也點上了一根，他接著問道:“東城區最近來什麽新人沒有?”

　　那男人手裡把玩著煙，紅腫的雙眼瞧了眼高世英，“我好久沒在東城混了，眼兒黑，你上別處問吧。”

　　一口煙吐在了男人的臉上，高世英平靜地說道:“我來查凶殺案，不查賣淫。”

　　背心男猶豫了許久，才把手裡的煙給點著了，“李飛勇的案子?”

　　高世英沒有回話，兩人沉默，各自吸著煙。

　　半根煙後，背心男很不情願的說出了一個地方，“去藍心找找，到了報我名字，那有不少人在東城接活。”

　　高世英點點頭，指了指飯，“涼了，趕緊吃。”

　　背心男所說的藍心是一家酒吧，高世英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來得路上他接到了趙國斌的電話。

　　趙夏指紋的事情沒有讓他太驚訝，他告訴趙國斌自己今天不回警局了，讓他幫忙照顧點。

　　酒吧的門虛掩著，大中午的沒有什麽人會來這種地方。場子不大，裡頭有些狼藉，一個酒保模樣的人正在清掃。

　　吧台上坐了一些人，有男有女，在高世英進來後，紛紛扭頭看向了他。但很快就對他這個老頭子失去了興趣。

　　高世英就近拉過一條椅子坐下，他眼睛掃著這些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兩個姑娘身上。

　　酒保走過來問他要喝點什麽，高世英指了指那兩個穿著十分暴露的姑娘道:“她們現在再喝什麽，再給她們加一杯。我就要杯檸檬水。”

　　酒保沒有多問，放下手頭的清掃工具就去吧台了。

　　高世英從桌上拉過了煙灰缸，開始抽煙等著。

　　沒一會功夫，兩個姑娘拿著酒和一杯檸檬水，扭著腰就來到了高世英這桌。

　　其中那個黃色頭髮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桌子上，報檸檬水推在了高世英跟前，出聲嬌嗔:“大爺，兩杯酒可包不了我們兩個啊。”

　　聲音很嗲，像極了小孩子的撒嬌。

　　高世英從袋裡掏出了警察證，兩姑娘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那黃毛立刻從桌子上跳了下去。

　　“我，我，大爺，不，警官……”說話都不利索了。

　　“坐。”

　　兩女孩對視一眼，那黃毛顫顫巍巍地拉出椅子坐好了，另一個見她坐了，也苦著臉坐在了一旁。

　　“放心，我不是查你們的。”高世英把警察證收了回去，“你們叫什麽?”

　　“真名嗎?”黃毛姑娘大著膽子問。

　　“無所謂，我不關心。”

　　聽到這話，兩人都是松了口氣，黃毛姑娘立刻回道:“露露。”

　　“文文。”

　　高世英拿出記事本寫了下來，接著問:“你們一直在東城接活乾嗎?”

　　誰都沒答話。

　　“賴三皮介紹我來的，你們大可放心。”為了表示誠意，高世英收起了記事本。

　　聽見這名字，露露和文文臉色好看了不少，露露拿出了一盒香煙，抽出了一根，朝高世英示意了下。

　　高世英點點頭，拿出火機給她點上了。

　　“我們一直都在東城乾活。”

　　“最近東城有什麽外來人沒有。”

　　露露輕笑了一聲，“沒有什麽特別的人，都是一些外來打工的。”說完看向了文文。

　　文文也搖搖頭回:“沒有，這些天都是舊客，沒什麽新活。”

　　高世英抽完了一根煙，正想拿出煙給換上，發現自己的煙盒已經空了。

　　他從皮夾裡拿出了一些錢給了文文，說:“去幫我買包煙來，這個牌子的。”

　　文文看了眼露露，猶豫了下還是起身走了。

　　高世英拿過了露露的煙，抽出一根點上，女式煙味道很淡，他有些不習慣。

　　透過吐出了煙，面前的露露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眨了眨了眼睛。

　　露露不見了，眼前是個個小女孩。模樣大概十一二歲，穿著一件碎花衣服。

　　女孩樂呵呵得看著高世英，面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血色。

　　高世英看著那女孩，沒說話，拿煙的手卻微微顫抖，直抖了一腿的煙灰。

　　“哎，哎，哎……”

　　幾聲叫喊在耳邊響起，突然間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女孩不見了，跟前露露正疑惑地看著他。

　　“我發愣了嗎?”高世英問了一句。

　　露露點點頭，指著桌上新買的煙說:“煙買回了。”

　　高世英扔了手上的煙，接著問:“孟牧行，聽過名字沒有?”

　　兩人搖頭。

　　“二十來歲，人長得很秀氣，文昌口音。”

　　“文昌口音。”一旁的文文像是記起什麽事情來，一拍手，“哎，小露，記得查理好像提起過啊，文昌來的傻子。”

　　高世英皺了皺眉頭，扭頭看向了文文。

　　文文膽子小，頭一縮，偷偷看看露露。

　　露露歎了口氣道:“上個禮拜，查理來這和吹牛，說是搭上一位闊綽的主了。聽查理說，那人最近剛剛賣出一套房子，心情很好，出手也大方，得了不少賞錢，還說要包養他。據說買房子的那人是從文昌過來的。”

　　“鴨子?”高世英插嘴問了一句。

　　文文搶過話道:“是是，我們本來還想讓查理幫著介紹介紹，好去榜個大款。”

　　“不過，那死鴨子根本不理睬我們，還罵我們見錢眼開。”露露狠狠地說道。

　　高世英拿出了記事本和筆說:“把這人的地址給我，電話也要。”

　　“乾我這行的，連名字都是假的，怎麽可能知道住所和電話。”露露說著喝了口酒，“你要是想找他，就在這等吧，如果不出意外，每天夜裡十二點他都會來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