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酩就這麽被他四叔打發回了學校。德哥的事情,就由葉明理全權處理。
按照葉明理的話來說,如果葉家都搞不定的話,恐怕只能去找外援,這就不是葉酩能處理得了的范疇了。
回到學校的時候,下午第一節課都已經上了一半。葉酩糾結了兩秒鍾要不要去上課的問題,最後還是決定將翹課進行到底。
“葉酩。”
一個聲音冷不丁從身旁傳來,就在葉酩剛剛下定決心不去上課的那一瞬間,葉酩不由渾身一震。這絕不是嚇得,只是有種做錯事被抓現行的感覺。
這個聲音不是特別熟悉,但葉酩不看也還是能記得是誰。
秦鶴走到葉酩面前,打量打量他,“我聽說你又逃課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鶴觀察著葉酩的神色變化,他發覺,眼前這個小夥子似乎有一種,能夠瞬間猜透別人心裡想法的本事。
就好像現在,秦鶴其實是想要說:有人打你小報告,而我,對打小報告的這個人有些反感。
偏偏就在這時候,葉酩說了一句,“教授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是又出來躲清閑了麽。”
沒錯!
就是那種感覺。
一個人總在耳邊,跟個蒼蠅似的嗡嗡嗡,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秦鶴這是又被念叨煩了,這才出來透透氣,結果就看見了被念叨的對象,也就是葉酩。
“就沒想過換個助手什麽的?”
居然又被他給說中了心事!
秦鶴無奈的苦笑,隨後拍拍葉酩肩膀,“既然你不去上課,就陪我老頭子走走吧。”
“呃……”
“怎麽?不方便?”
“嘿。”葉酩眨眨眼睛,“只要不是讓我拜師,就沒什麽不方便的了。”
妖啊,太妖了這也。
秦鶴每說一句話,心底裡的想法全都被葉酩給猜到了。這下子,他的無奈更甚。
沒錯,秦鶴提出讓葉酩陪他走走,最大的想法,還是再勸說一下這個年輕人拜自己為師。多好的苗子啊,自己就這麽渾渾噩噩的不當回事,這不是暴殄天物麽。
可是,還沒等開口呢,人家直接就拒絕了。
這天沒法聊!
正想著呢,葉酩又說,“教授,那咱麽還要……去走走嗎?”
要啊,當然要。
不要難道回去又聽蒼蠅亂飛嗎?
秦鶴伸手攬著葉酩,強行把人往邊上一條小道上拐帶。
讓葉酩覺得很奇怪的是,自己被人這麽攬著肩膀走著,居然沒有很別扭的感覺,反而覺得親近自然。這是怎麽回事,自己見秦鶴的次數,大概也就,那麽兩三次吧……
“其實一開始你拒絕我的時候,我完全無法理解。你的演奏天賦之高,是我從未見過的,只要稍加點撥,所有人都會被你的音樂所征服。你將來,絕對會是一個能被寫入音樂史冊的藝術家。”秦鶴說著,看看葉酩,“先別急著打斷,聽我說完。”
於是,葉酩把到口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真就安安靜靜聽著秦鶴繼續滔滔不絕。
“不過,那天在晚宴上的事情之後,我回去想了很多。雖然我對你們那個層面不太了解,但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你有自己的路要走,相比於你們這樣的人所做的事情,音樂這條路,實在是太狹隘了些。難怪你會說沒有興趣。”
他居然了解。
葉酩也很驚訝。
按照秦鶴這麽說來,他所了解的,可不僅僅是普通人層面所知道的。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異者的存在是不為人所知的。普通人只聽說過陰陽家的存在,就算是極少部分因為遇到靈異事件,而和異者有所接觸的人,也會不自覺的,就把異者們當成是陰陽家來看待。
可是秦鶴所說的這些,很顯然,他是知道異者的存在,而且知道異者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這真的只是個搞音樂的老頭這麽簡單?
如果不是的話,那他又有什麽樣的背景?
他突然出現,還找自己聊天,是巧合,還是有意?
如果是有意,目的又是什麽?
葉酩兀自思索著。其實他自己都沒發現,在醫院裡發生的那場意外,導致他整個修行體系的蛻變,不過除此之外,他對外界的感知和理解能力,也在蛻變。
現在的他,能夠從別人不經意間的小動作,說話用詞的細枝末節之中,感受到對方的心理、心態,甚至其他更多東西。
這一切都不需要他自己過多的去思考,純粹下意識的就能感受到。
而他的思維也比從前敏捷許多。
秦鶴隻說一句話的時間,在他的腦海中,一連串的問號已經冒了出來,有些他能夠為自己解答,有些依舊存疑,有待進一步觀察。
這些都在潛意識中進行。
現在的葉酩還沒有意識到,但是,當對方的某一句話, 觸發到和這些問號有關的點時,意識就會自然而然的去靠像那些答案,從而判斷答案的正確與否,查漏補缺。
就像現在,葉酩的潛意識已經意識到了,秦鶴接下來所要說的話,才是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真正原因。
葉酩似乎從肉體到精神,都在那一場意外之中,產生了巨變。
“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有兩面。有些人承擔著守護的職責,另一些人就偏偏會去做些破壞的事情。有人找我,希望我可以出面,為你和他牽線。根據他的說法,之前他家的小輩做了些得罪你的事情,希望可以雙方碰個頭,由他從中調和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秦鶴說著,很是認真的看著葉酩。
葉酩皺了皺眉,隱約間,他已經猜到了,這個對方,指的是誰了。但是聽秦教授的意思,這其中似乎另有什麽其他意圖?
“聽起來,好像他是想跟你和解,但我了解這個人。他其他事情上還倒好說,隻一樣,這家夥非常的護短,而得罪你的那個小輩,又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指望,所以,其實我並不想牽這個線。”說到這,秦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葉酩能夠讀懂,那是一種愧疚。
很顯然,秦鶴也是身不由己,但到底是什麽原因,迫使他必須要這麽做呢?
葉酩聯想到了兩人剛開始的那一席對話。
葉酩問秦鶴,有沒有想過換個助理。當時教授的表情,在這一瞬間,重新在葉酩腦海中閃現。
看來,譚齊川這個人,很不簡單,自己之前似乎有些忽視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