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難測是人心。

經歷了法場鬼門關前滾一遭，在場眾人的心理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曾經大家都很單純。七十二軍的子弟兵基本都來源於婁爾哈當年派出去的八人建的八城。大家的生長經歷都很類似，家族私塾，成年，四年公立學院，四年軍營基本訓練。成績優異者推送來到新大門，加入七十二軍。

潛移默化間，大家都是職業的軍人，忠於家族，忠於婁爾哈，忠於七十二軍。似乎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在這前線拚殺。

奎森為什麽會看不上那些權利派的貴族，還不是家族內長期潛移默化教育的影響。作為幫婁爾哈培養的兵源，自然思想越單純越好，忠誠度越高越好。

虛淨淹和翼棟空眼光極毒，為了打壓婁爾哈的威望，出手就針對七十二軍的青年一代。

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經此一遭，現場眾人恨虛淨淹和翼棟空，也恨婁爾哈。即恨前者無事生非，也恨後者無所作為。他們甚至連佛氏也恨上了，要不是他們鬧事，怎麽會影響到原本單純的生活。

這也是為什麽婁爾哈明明已經宣布了他們無罪，卻依然要把他們驅逐。心變了，也就不能留了，早晚必是禍根。甚至要不是奎森的話，也許婁爾哈更願意順水推舟，任由他們死去。也就自然不能留他們在七十二軍霍亂軍心。

所以當奎森問起他們的打算，一幫人傻眼了。他們是職業軍人，唯一會的就是聽命令，殺遺族。一輩子唯一乾的事除了修煉，就是殺遺族。他們已經幾乎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

當然不是說人傻，而是這些人所有的精力，智力，都用在了戰鬥上，用在了小隊配合上。長期的習慣，已經讓他們喪失了大局觀和對未來的規劃能力。

奎濤站了出來。

“小森，你拿主意吧，我們聽你的。”

長期的軍營生活，服從高級別的高手已經幾乎成了本能。虛淨淹他們下手也很有分寸，對付的都是七十二軍處於底層的五六級的士卒。即打擊了婁爾哈的威信，又不傷總體實力。

事實也證明，這些底層人員的價值和穩定的局面比起來，婁爾哈權衡了得失，選擇了後者。可以說這次要不是奎森的出現，虛淨淹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打手婁爾哈，能保他們性命的強者。而不是一個大權獨攬的王者。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安穩的虛幻和權力的欲望交織，有些人記吃不記打。

可惜，奎森的出現，把一切都打亂了。婁爾哈能在掌權派和前線派外，獨成一系，豈是易於之輩。被抓住弱點坑一次也就罷了，一旦抓住機會，分分鍾就抓回了主動。

當然這些和奎森他們沒關系了，他們成了雙方交手的棄子，被無情地拋棄了。

問題丟回了奎森，讓年輕的奎森深感壓力。這不是單純自己的抉擇，只需要對自己負責。一種名為責任的東西，壓的奎森有點慌。

“你們如果沒有方向的話，我倒有個建議。”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大家才猛然發現現場多了一個人。

“孟大師?”

奎森並不認識此人，奎濤趕緊給介紹。

“小森，這是工匠工會的孟天罡，孟大師。大師級別的工匠，被婁...婁爾哈專門請來，原本想要提升一下七十二軍的裝備，沒想到出了這事，只能滯留在了這裡。”

孟大師擺擺手。

“我是負責來接收五份嗜血珠的，順便完成承諾的。婁爾哈想要進一步合作，原本問題也不大。畢竟前線還是材料豐富，我們也需要穩定便宜的進貨渠道。

不過現在的事情有點麻煩，既然你們暫時不知道幹什麽，不如接受我的雇傭。”奎森恭敬施禮，他也嘗試過製作神血武裝，深知這幫大師級別的工匠需要掌握多少知識，必須予以尊重。

“不知大師需要我們幹什麽?不過我們現在可是燙手的山芋，那幫人對我們可沒絲毫好感，我擔心連累了大師。”

“其實也簡單，還是你們的老本行，獵殺遺族，搜集材料。這新西領都府現在的敵人是佛氏，不但七十二軍收縮防禦了，連原本的傭兵也收編了。現在全力防禦那邊，很難再組織起有效的狩獵了。我也就只能另辟蹊徑，培養自己的材料渠道了。奎森，我知道你，運氣不錯，五顆嗜血珠全都和你有關吧。我看好你呦。”

頓了頓，孟大師繼續說道。

“至於他們的想法，不重要！我們工匠工會和陣師協會一樣，是半官方機構。準確說，也就青帝對我們還有點影響，這幫貨色，我們還不放在眼裡。”

奎森面露難色。

“大師，感謝您給我們機會。但是您也看到了，這幫兄弟，實力實在有限。恐怕很難保證有高質量的材料產出。”

哈哈，孟大師大笑出聲。

“放心，這我怎麽會不考慮。我們也有其他渠道，又不是隻指望你們。培養渠道嘛，重點在培養。實力不足，修煉啊， 提升啊。總會強起來的嘛。”

此話一出，現場眾人無不苦笑。修煉，提升，確實是根本，但談何容易。

孟大師詭異的掃了一眼奎森的弟子腰牌。

“奎森，他們不懂，你還不懂麽?你這麽輕易七級是因為什麽?”

奎森心中靈光一閃。

“你的意思是武學?不，不行，我是拜入武當派了，但是我的傳承沒有掌門允許，是不得輕傳的。”

見識了市面上武學的檔次，奎森哪還不清楚自己傳承的水準。自己能學是魏雲的恩典，也是魏雲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但是他卻不敢輕易外傳。

“不，你剛回來，這地方又信息有點阻塞，你才不知道。青帝授命，青山王親領，成立了一個門派統一協調部，簡稱門統。他們近期頒布了一道...算福利吧。但凡百人以上，有組織，有紀律的團隊，願意以門派自居，願意接受門統發布的《自主門派自律條例》。就可以申請一部中上級別的傳承。你們這些人完全可以組個門派嘛。”

奎森眼前一亮，沒幾個人比他更清楚門派的底蘊了，也沒幾個人比他更清楚喚神師與武學結合後的威力了。如果可以有部不錯的傳承，確實能夠短時間內提升這批人的實力。甚至誕生幾個七級。但是問題是...

“可惜了，我本人已經加入武當派，怕是沒辦法再弄別的門派了。”

孟大師一臉詭異的看著奎森，伸手從懷中拿出塊牌子。

“怎麽?魏掌門沒和你說?武當弟子一流，哦，也就是七級以後，有資格建立自己的分院。奎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