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解最會做人的奉箭何以用一雙利目瞪著自己的奉箭,趕緊拉了拉身上的袍子,以示清白,說著還把身上的外袍脫了,露出自己本來的衣裳:
“公子的衣裳再好,我這鼠膽也沒膽子穿啊”
奉箭抿唇垂眼,門也不閂,掉頭就走了。
“哎哎哎”怎得了,火氣比他還大
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奉書趕緊用門閂壓住門,抱著北堂傲的衣物抱在懷裡追進院裡:“誰惱了你,你來惱我”
奉箭抿唇不語,還斜開眼,他就是不歡喜,怎得了,眼下還要他笑給他奉書看有本事當主子啊
“哎哎哎把話說清楚”
堵了一肚子氣的奉書,本想回來和奉箭好好抱怨抱怨,不想他一進門,奉箭還給他掉臉子:
“這是怎得了,一來,就這模樣了,難不成兄弟有哪裡對你不住”他不就是時常腦子單邊了點兒麽十幾年的兄弟,何至於就惱了莫名其妙
奉箭一愣,他總不能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不歡喜了吧
奉箭正語塞,那邊雨墨倒喊了起來:“快把爺的衣裳拿過來”
奉書手上有事,也不敢多耽擱,隻道了一句:“你等著”便一溜煙兒朝雨墨哪兒去了。
惱得奉箭要怎樣又不好怎麽,隻悶悶地將這邊院裡桌椅又如常擺好,還不忘弄幾身半舊的衣裳丟在水裡打濕,隨手胡亂掛在晾衣繩上,想好好理理吧,眼還老瞄著那邊屋,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悶得他心裡翻騰著,說不清的煩躁,知道為何,卻又不懂這是為何
就好似人要瘋了似的總覺得心悶得想哭。
奉箭想哭,柳金蟾這對小夫妻更想哭。
單一個寶寶的粑粑,兩口子差點對坐在一起對哭
為啥,都不會處理
北堂傲金尊玉貴,過去沒見過,現在當了爹也是現成爹,奶好了,換好了,他只需要抱抱逗逗,寶寶餓了、哭了、拉粑粑了都有奉箭他們喊人來處理。
柳金蟾也不比北堂傲強多少,前世是獨生子女,雖然後來老爹和新歡生了個弟弟,但她直接連老爹長什麽樣都忘了,今生,她爹就她獨一個,吃完飯,都恨不得喂到她嘴裡,所以今生她除學會了讀書、吃喝玩樂、吃拉彈唱、眠花臥柳等,生活技能基本無提高。
此一刻,她風急火燎趕回來,一見屋裡這情景傻眼了:
被褥、地上、北堂傲褪下來的衣袍上都是粑粑不說,寶寶那裳兒、屁股上的更是黃呼呼的一片稀泥。
就這樣,寶寶還一邊吃手一邊對著他們一籌莫展的臉笑得這叫一個沒心沒肺。
“啊啊啊”
寶寶還不忘對剛回來的柳金蟾指了指她滿屋子的傑作,興奮不已地“邀功”不說還在北堂傲手裡蹦躂,這一蹦躂,她那屁股上稀泥哦,又開始在北堂傲的手上滑動,急得北堂傲都想哭了:
他已經脫了好幾層了,再脫就沒衣裳可脫了
可他兩手提著孩子又不敢放,這可怎麽辦啊
北堂傲眼巴巴地看著柳金蟾,滿是無措,堂堂大將軍然給一個嬰孩打敗了,虧得奉書奉箭不在,不然他這臉就糗大了。
“現在”
柳金蟾左看、右看,直覺應該先把北堂傲從寶寶的手裡救出來,可她去抱,結果好似也一樣
柳金蟾手比了比,一時也不知要怎麽辦好,還是一直在門邊探頭的弄瓦忍不住問了一句:“要叫人嗎”
柳金蟾忙說要,不想北堂傲急了:“為夫這模樣怎麽請”他還要不要見人
柳金蟾一回首,這才覺北堂傲的衣裳雖還有三四層,但紗質地太好,所以太透,確實不適合外人看,但怎麽辦她也是愛莫能助。
柳金蟾扭頭,發現弄瓦和抱瓦站在門邊,皆是一臉這麽簡單的事兒,何以這事兒夫人和爺手足無措的模樣,她不得不心存僥幸地隨口問了句:
“你們給弟弟妹妹換過片麽”她貌似記得在牛村六七歲的男孩就能背著弟妹滿村裡跑了。
兩個男孩立刻點頭如搗蒜。
“燒水來”這樣就好辦了
柳金蟾先十分慎重地退了外袍和薄襖放置一邊,然後挽高衣袖,搓搓手格外謹慎地回屋朝北堂傲過來,驚得北堂傲眼睛都瞪凸了:
“你也脫衣裳作甚”這節骨眼兒,你還想幹嘛啊
“抱孩兒啊”
絲毫不把北堂傲滿臉的窘迫放在眼底的柳金蟾,身著裡衣褲,將一塊也不知拿來幹什麽的包袱布鋪在八仙桌上,就萬分小心地伸長兩臂,如同長臂猿一般,努力不沾到孩兒粑粑的,托起寶寶的兩腋,迅速將寶寶放倒在桌上的包袱上。
北堂傲一得解放,什麽也不想衝到外屋新鮮空氣,就趕緊將手衝淨,又洗了數道。正要好好聞聞有沒有留下余香,一陣好似撕心裂肺的哭啊就跟炸雷似的響起來了
哪個當爹的還站得住
北堂傲想也不想地重回裡屋,就見寶寶躺在硬硬地桌上,望著他淚掛滿腮。
“怎得哭了”
北堂傲不敢問柳金蟾怎麽這麽不小心,一低眼,柳金蟾身著單裳,卻是滿頭大汗地與寶寶不知何時變成死結的衣帶子奮鬥
北堂傲想起剪子吧,還不知在哪兒,索性掏出他的隨身匕首,就著那死結就一刀開了。接下來小襖、小褲、四隻手你來我往,北堂傲還不忘在寶寶的啼哭聲中大喊:
“衣服拿湯壺暖著”
“水水燒好了嗎試試水溫”
柳金蟾給寶寶脫著脫著,怎麽有種在手術台的感覺呢尤其是北堂傲那明晃晃的匕首晃來晃去,讓人總覺得瘮的慌。
北堂傲忙得專注,柳金蟾不敢開口,一時等水來了,難題又來了:誰會給孩子洗澡
柳金蟾不會
但柳金蟾用腳趾頭想,北堂傲絕對是更不會
怎麽辦
軟軟的寶寶啊,柳金蟾有點遲疑,想看看北堂傲有什麽辦法吧,北堂傲的兩眼直直地就瞅著她了
主心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