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剛回到府上,自己的兒子文及甫便走上前來道:“大人,今日京城又出現了奇事!”
文彥博看著自己這個有些不爭氣的兒子有些煩躁,不耐煩道:“不要拐彎抹角,說!”
文及甫嚇得縮了縮脖子道:“韓家小子出了一份報紙。”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疊著的紙,呈了給父親,“大人請看。”
“韓家小子四處散發這東西,還不要錢,簡直就是居心叵測!”文及甫知道父親不喜歡韓晨,所以口上也不積德。
文彥博打開一看,正看著頭版,眉頭一皺,只是沒有理會文及甫的話。
文及甫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父親的反應,悄悄抬頭一看,父親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拿著報紙的手也已經攥得鐵青。看得出父親在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憤怒。
文及甫趕緊低下頭,等待著自己父親的雷霆大怒。
可是,等了一會,預想中的暴風雨並沒有來臨,這樣文及甫大感意外。
看著文彥博轉身離開,沒有說一句,文及甫有些看不懂父親了。
剛剛在年前進京的富弼臥在暖床上,幾個侍女正給他捶背。這幾年富弼的身子骨是越來越差,本來想要頤養天年,可是趙頊非要把他拉回來。
“外面的風聲如何?”看著走進來的官家,富弼問。
官家趕忙道:“老爺,大家都只是對這東西覺得新鮮,並沒有什麽其他言語。”
“呵呵!看來都挺憋得住啊!”富弼笑道。
他對於這個忽然之間竄起來的韓晨很感興趣,也讀過幾本他的書。
雖然書中很多東西在富弼看來都是無稽之談,但是富弼也全然沒有因此而看不起韓晨。
只是韓晨鼓吹變法這一點讓富弼有些不是很高興,畢竟年輕人啊!變法哪有那麽簡單,動動嘴就國富民強了?那樣的話早在慶歷年間范公就成事了。
想當年自己跟隨范公破除險阻,銳意革新,最後還不失敗了。
知易行難啊!富弼又苦笑著搖搖頭,人一旦年紀大了,便總是回憶之前的事情。
本來他是不想回京的,但是架不住陛下三番五次遣使去請,實在是不好再駁陛下的面子了,才迫不得已回京。
只是上一次回來說的“二十年口不言兵”已經讓陛下知道自己的立場了,不知道這一次回來卻是要做什麽,難不成真的是去牽製王安石?
王安石要變法,陛下肯定會給他極大的權利。但是陛下又擔心王安石權利過大,所以就讓自己來牽製於他。
只是自己年事已高,哪有精力再去跟王安石鬥,所以自己還是稱病在家吧!落得個清靜。
文彥博有力氣,就讓他跟王安石鬥吧!
當晚,報社。
“我們做的是將事實展現給大家,而不是代表某一種觀點。我們不去誘導百姓,只是幫助他們認識現實,而怎麽想,如何去做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要符合道德觀念和各條律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發展得更好,才能受到別人的認可。”韓晨喝了一口水,緩解一下已經疲憊的喉嚨。
“我們在這個學術版塊該怎樣寫呢?”王旁問。
“這個簡單,可以找兩幫對立的人,讓他們出稿子,咱們一期登一篇,讓他們辯論,讓他們在報上辯論。”韓晨明白有衝突才有人會看,或者說有的人會為了看這個而買報紙。
看著其余人幾個人為了別的板塊而吵得面紅耳赤,韓晨忽然覺得這樣才是一個團體茁壯成長的表現,大家都為了事情而爭論,而不是死氣沉沉在那裡混日子。
“我說一句,咱們的報紙現在還沒有定型,怎麽改都可以,甚至每一期都可以改,只要能在二月初一賣出去便可以。”韓晨敲了敲桌子笑道。
“先生,我有一個主意,說不定能提高我們的收益。”蒙中大聲道。
他現在忙完了錢莊的事情便來韓晨這裡,他總覺得跟著韓晨能長很多見識。
“咱們可以現在就收取訂報的費用,可以俺年手,按月份收,反正比單買要便宜一些。”蒙中的話一下子讓現場敬了下來,隨即是掌聲響起來。
“這個辦法可行,還有就是我們隨時要應對朝廷的檢查甚至是查封,畢竟這件事情朝廷肯定會表態的,不可能放任我們發展。”韓晨已經做好了暴風雨來的準備了。
崇政殿,氣氛十分壓抑,外面幾個小黃門已經是嚇得夠嗆。
剛剛他們幾個衝撞了文彥博,差點被他當場斬殺,好在王中正王都知路過,趕緊上前賠了個不是,才讓他們幾個死裡逃生。樞密使幾乎等同於最高上司,所以內侍們更是不敢惹文彥博。
趙頊已經見過報紙了,對於這個新奇玩意他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僅僅是當成了另一種形式的邸報。
只不過他卻是想得太簡單了。
“陛下,臣昨日見一報紙,不知道陛下知道否?”文彥博一馬當先道。
趙頊努力躲避著文彥博的唾沫,道:“朕已經見過。”
“這韓晨目無君上,藐視朝廷,臣認為應該將由有司論處。”別看文彥博年齡大,但是精力卻是過人,連聲音都是大如洪鍾。
“這個......從何說起?”趙頊奇怪道。
報紙上哪個地方有他說的這些?難不成就是頭版寫上元節的那一篇?那也太牽強了,何況上面並沒有評點什麽,只是將上元節的盛況寫了下來,哪有有欺君罔上?
趙拚立刻道:“陛下,這報紙於國於民毫無益處,以後說不定還會在上面議論朝政,這豈不是有損朝廷威嚴。臣認為封掉為好,以防日後生出事端。”
他巴不得這報社永遠不開,省得到時候韓晨在上面鼓吹變法,要是萬一王安石再在上邊說上兩句那可就更熱鬧了。
趙頊看著這兩位強烈反對的大臣感到有些無奈,這兩人簡直就是對人不對事,目的性太強了。
只是別的宰執此刻也都不說話,就連王安石也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諸位愛卿,都說說吧!這報紙到底是禁還是不禁?”趙頊最後隻得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