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快說!”文彥博並沒有發怒,只是有些不耐煩。
到現在文宗道都沒有蘇醒的跡象,而且幾個名醫也看不出什麽毛病,僅僅是猜測其腦子裡可能出現問題。
這讓文彥博一夜幾乎未眠。
“今天的報紙上還有關於......關於少爺的。”管家小聲道。
文彥博謔的起身,拳頭攥得緊緊的。
“韓晨欺人太甚,你去開封府,狀告報社誹謗他人。”
管家立刻跑了出去,直奔開封府。
此刻開封府裡正熱鬧得狠,剛上任的知開封府鄭獬正在督促審理積壓的案件。
開封府知府換得實在是太頻繁,以至於有的人剛剛適應崗位就被調走了。沒有了頂頭上司的壓力,下面的各個官吏也就不會出力了,所以當他們遇到了一個極端認真的知府後,他們就有些承受不了了。
一時間整個開封府裡雞飛狗跳,眾人忙得不亦樂乎。
文府管家看著忙作一團的開封府,頓時有些感覺頭大。
只不過家中老爺也不是很省油的燈,自己要是辦不妥,怕是要吃掛落。
正在想著,旁邊走來一個衙役將眾人分成幾隊。並開始簡單的詢問案件。
“我是文樞密府上的,今天來找你們知府有要事。”文府管家自然是不想排隊,找著一個小吏報出身份。
衙役一聽是樞密使家的人,立刻跑了進去稟報。
鄭獬聽到文彥博家人來告狀,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反應。
在他看來,任何人有事都要走流程,根本不用在意身份。
只是文府的管家等了半天沒有等著人來,急得闖了進去。
“你是何人,膽敢闖這開封府?”幾個衙役上前阻攔。
“我要找你們知府,起開!”文府的管家不耐煩道。
“你算老幾?我們家知府是你想見就見得?”一個年輕的衙役上前推了一把道。
剛才進去通報的衙役正好出來,看見文府的管家被幾個衙役架起來,正準備嘗嘗開封府的拳頭滋味。
小吏立刻下了一跳,趕緊上前將起救下。
“你們開封府還有沒有王法了,怎敢如此?”文府管家怒道。
小吏連連賠不是,但是也沒有將他往裡邊引。
“怎麽,鄭知府不想見我?”文府管家看著他的樣子皺著眉頭道。
“這倒不是,只是您可能要等一會,知府讓你排.......排隊。”小吏猶豫道。
文府管家一愣,半天才發出一陣嗤笑聲。
“我去過,我去過幾十個衙門了,還頭一次見到讓我排隊的人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文府管家指著小吏。
小吏也是滿臉尷尬,這尷尬來源於鄭懈,來源於文府管家。
只是自家這位新知府實在是太過耿直,讓人無法理解。
這下好了,得罪了文樞密,我看你這知府也做不了幾日了。
人家文樞密可是軍國重臣,雖然這知開封府也是朝廷險要職位,但是卻比之還要差上一些。
文府管家可不會理會這小吏心中那麽多想法。他現在面臨的問題是老爺的事情可能辦不好,自己回去怕是要被訓斥,老爺甚至會將自己發配到城外的莊子,到時候自己可就沒有什麽前途了。
“這要等到什麽時候,我家老爺還等著我去回話呢!”他不耐煩道。
這個鄭獬真的是好不知事,這點面子都不給,有機會一定在老爺面前說說此事。
“小的也不知,要不能上旁邊的公房裡歇息片刻,我把您的位置向前調一調。”小吏討好道。
文府管家看了看前邊,隻得點了點頭。
坐了片刻,還沒有輪到自己,他又著急起來。
這次小吏無奈隻得再進去一次。
“大府,文府的管家還在那裡催促。”小吏進去稟報道。
鄭獬正調取了一件案子的卷宗在查看,聽得後不耐煩道:“不是說讓他等著嗎?”
“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要不您看.....”小吏為難道。
“既然是小事,你看著辦吧!只是不要違法便可。”鄭懈不在理會他。
鄭獬很清楚文家這種關系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自己也不想跟他扯上什麽是非,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只是有些場面還要過得去,所以就讓手下的人去一趟便是,真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也有回旋的余地。
小吏得了令走出去,文府管家一看小吏滿臉喜色走來,便知道有戲。
“您到底有何事,如果不算重要小的可以代為辦理。”小吏笑道。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又道:“這是大府的命令。”
文府管家一聽立刻高興起來,“那就好辦了,想必您也知道,這個《汴梁時報》上正在散布我家公子的謠言,甚至還在影射我家老爺。你想想我家老爺可是大宋的樞密使,朝廷重臣,如何能被這等人隨意誣蔑,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論絕對不行大行其道。”
他頓了頓,繼續道:“所以這件事情必要有個交待,不然等到我們樞密在朝堂之上稟告了官家,到時候還要怪罪到你們開封府了。”
小吏一聽也是有些擔心,到時候大府吃罪,自己這些官吏怕是也不會撈著好。
“您等著,我去召集人。”
文府管家得意地揚起了頭,任憑這開封府的官吏有多見多識廣,終究還是格局不夠,被自己這麽一嚇唬就手足無措。
小吏進了推官公房,開封府的官員更替極為頻繁,就連裡邊的老吏也是苦不堪言。
剛上任的景成正忙著應付鄭懈的檢查,所以根本就沒空理會他,甚至沒有聽清小吏的言語便點頭答應。
小吏得了令,並出去集合了十幾個衙役,跟著文府管家出了開封府。
門外等著進府辦事的眾人議論紛紛。
“唉!不知道這又是哪一家要遭殃了。”一個衣著講究之人感慨道。
“為什麽?”邊上眾人疑惑道。
“帶頭那個是文樞密的管家,你說惹上了文樞密,還能有什麽好果子吃嗎?”
“那倒是,會什麽人呢?”
“這幾日文府可是處在風口浪尖上,難免有什麽不長眼的撞上了。”
沒用多長時間,一行人就來到了報社前。
報社這幾日由於太忙,於是搬到了書坊對面的一處剛剛買下的宅邸。
看著門前來來往往的士人,小吏忽然覺得這好像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即便是剛才文府管家趁別人不注意塞給自己一張萬通商社的錢票,也是棘手。
自己只是開封府一個小吏,想要查封一個裡邊都是士子的地方,那可真的是難為自己了。
文府管家看著他有些打退堂鼓,頓時臉色拉了下來。
“劉都頭,怎麽著,害怕了?”
這小吏姓劉名雷,自幼便隨著父親來汴梁,自己奮鬥了大半生才有了一份家業,可不想在這裡折進去。
“嘿嘿!文管家,您看,這都是些體面人,怎麽能動粗呢!”
只不過面前這人卻也不是好糊弄的。
文管家哼了一聲,惡狠狠道:“劉都頭,這件事情你不想做也得做,不然......小心你的飯碗!”
果不其然,這些大人物家的家仆都是些吃人的主。一旦不隨他們意,很有可能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劉雷心中已滿是後悔,早該明白文府的事情哪有什麽小事,自己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或許大府和推官早知道沒有什麽好事情,但又不願推脫,所以讓自己來當這個替死鬼。
想到這裡劉雷頓時冷汗淋漓,心中念頭急轉,也顧不得文管家的威脅了。
看著眼珠子直轉,明顯再打退堂鼓的劉都頭,文管家頓時有些急了。
“劉都頭,我可是說話算數,你今日若是走了,那就是與我們文府勢不兩立。”文管家裸地露出了霸道的一面。
劉雷無奈,只能呆立在那裡,內心做著激烈地掙扎。
許久之後,路邊的行人和對面報社的人都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隊站在路邊茫然的衙役。
這個時候,劉雷一咬牙, 特喵的,怕個屁,大不了不幹了,真要是攀上了文家,可有潑天的富貴等著自己。
“走,小的們。今日奉了大府之令,來查封這報社。”看著手下也有些畏縮的樣子,劉雷隻好先打了下氣,不然等到過會動起手來,有的人出工不出力。
說完便帶人衝進了報社。
周望山看著編輯指的方向,一群皂衣衙役正在那裡商議著什麽。
心中感到奇怪,看樣子是衝著報社來的,只是自己這裡並沒有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們來這裡做什麽。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讓人去通知一下韓晨,以免真有事情也好有個對策。
報信的人剛走,只聽得“砰”的一聲,一群衙役衝了進來。一時間報社裡面人仰馬翻,幾個老夫子甚至被撞翻在地。
一個學生大喊:“你們這幫衙役,為何如此粗魯。”
“就是,你們來這裡幹什麽?這都是讀書人,哪裡有什麽作奸犯科之人,你們莫不是找錯地方了?”一個年輕士子連連質問。
劉雷壯著膽子道:“莫要說話,我們今日前來,是奉命行事,聽說這裡有人誹謗他人,特來查看,如真有此事,那我們就要查封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