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決不能草草收場,那以後專利局就沒有人理會了。
而且這件事情極有可能就是衝自己來的。
這些日子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直很順利,這是想要落自己的面子。
而且相州韓家肯定也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或許這一次不光是跟韓家,還是自己和舊黨的一次鬥爭。
崇政殿上韓晨慷慨陳詞。
“陛下,如若是此等凶徒不被嚴懲,朝廷的威嚴何在?要是眾人都如此,那以後個衙門如何出外執法?”
趙頊聽到專利局的官吏被人打了出來後沒有管後,心中便有些惱怒。
這豈止是打韓晨的臉,更是打自己的臉,這專利局是自己一力支持的,如果還沒有出成績就被人搗亂,豈不是是對朝廷的挑釁。
這在趙頊心中是絕對不允許的,他可沒有當年仁宗皇帝的好脾氣。
“開封府呢?”趙頊冷聲道。
韓維今日也來到了崇政殿。
他聽得韓晨的話便已經知道這事自己脫不了乾系。
只是他當時實在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到了晚上才了解到這件事。
“陛下,此事臣一開始並不知情,昨夜才知道,已經讓人今天嚴查。”韓維回道。
我之前不知道,我現在知道了立刻讓人查,所以這件事情跟我關系不是很大!
韓晨看著韓晨在那裡極力將自己撇清,心中一聲冷笑。
天知道為什麽開封府的衙役沒有出面,即便是到了現場也沒有抓捕任何人,很明顯是受了什麽指示,不然他們絕對會有所行動。
現在過了一夜,人都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上哪裡尋?
“陛下,昨日開封府不當場拘捕凶徒,是有意縱容犯罪,是嚴重的失職。”韓晨毫不猶豫地對韓維進行了抨擊。
此時,韓晨越來越覺得韓維跟此事脫不了乾系。
韓維也算是舊黨的骨幹了,雖然他與王安石交好,甚至王安石能在趙頊心裡掛上號,也要多謝謝他。但是自從王安石進京變法開始,二人就漸行漸遠,再也說不到一起了。
趙頊雖然有些惱怒韓維,但是畢竟他算得自己的嫡系了。如果處罰太重,會讓別人覺得自己薄情寡義。
只是怕是韓晨這邊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韓卿,此事的原因還在有凶徒作亂,所以開封府要及早捉拿歸案,其余的事情暫且先放下吧!”趙頊道。
“陛下,臣認為此案要會審,專利局方面也要介入......”
“臣以為此事不過是有人抗法罷了,無需興師動眾,著開封府處理便是。”趙拚又跳出來反對道。
“臣也認為這事無需大動乾戈,只不過是幾個無賴罷了。”文彥博也反對道。
王安石則是一直沒有出聲,韓晨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要靠自己,新黨那邊也是樂得看著自己吃癟。
“陛下,臣以為這件事情如果不能公正處理,那以後會有更多的同類事件發生,官差依法辦案如果不能順利進行,那朝廷的各類法令如何能貫徹下去?”變法依舊怎進行,如果四處都是這樣的事情,那以後變法的各項政策就會被大打折扣了。
趙頊知道韓晨的意思,有令不足的結果是很嚴重的,自己的變法才剛剛開始,一旦是朝廷失去了威嚴,那下面的官吏和百姓就會對朝廷下達的命令陰奉陽違,甚至是公然抵製。
“這件事情由專利局牽頭,開封府和大理寺都派人配合,務必早日捉拿到凶徒,查出幕後指使。”趙頊決定讓韓晨自己主持調查。
其余人對此也沒有什麽意見。剛才出言反對的幾個此刻也是沉默不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讓韓琦去操心吧!
韓維此刻卻是眉頭緊皺,一臉陰沉地回到了開封府。
“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回大府,還沒有消息,咱們就去了幾個人,怕是查不清楚。”判官回道。
“此事咱們做不了主了,官家讓韓曉之自己主導調查,咱們和大理寺配合。”韓維心中有些膈應。
既然不讓自己主持調查,那就是很明顯對自己有所不滿了。
看來官家對舊黨的這一堆人,包括自己的耐心已經漸漸開始消磨殆盡了。
這一次就是對自己很明顯的警告了。
看來離自己外放沒多久了。
韓晨一回到專利局就讓人將還能走動的官吏都找來,然後直奔梁記作坊。
韓晨還讓人從軍器監調來了幾十人,一並成立了專利局的執法隊。也省得要去求開封府。
梁記的鋪子裡已經沒有幾個夥計,看著大隊人馬趕來,也趕緊躲在了角落裡。
“你們掌櫃的呢?”王萊厲聲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是在這裡幫忙看著鋪子,具體什麽情況我們也不知道。”一個夥計低聲回道。
“將他們帶到一邊好好問問,如果有線索就立刻深究下去,一定要將那幾個掌櫃的找到。”韓晨沉聲道。
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不太好找凶徒了。
外面陸陸續續有了一些圍觀的人,韓晨忽然想起了什麽,揮手讓王萊過來。
“去讓人詢問一下周圍店鋪的人,他們肯定會提供一些東西,讓咱們的人和那些衙役一同去。”
開封府的衙役可是要比自己專利局的人有威力,一般的商鋪都是得小心陪著,自己的人問不出來的話,他們肯定可以。
“韓家那邊?”王萊雖然對韓家並不願理會,但是卻也知道那邊是個大麻煩。
“不用理會他們,咱們把事情鬧大,他們也不見得多光彩!”韓琦已經外放,已經是不可能再回來了,而他的兒子也還沒有成什麽氣候,真不知道他們家還有什麽倚仗,居然還敢在京城這麽放肆。
韓忠彥陰沉著臉看著手下的掌櫃,跟韓晨真是有些緣分。上一次的事情就鬧得很僵,這一次又惹了起來。
看來這位自己的同姓真的很能惹事。
“你們辦的是些什麽蠢事,居然鬧成這個樣子,讓你們悄聲的擺平,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
本來是讓自己的下人去和專利局那邊商議一下,沒想到沒商量成功,恰好趕上專利局去查,手下人也沒有請示自己就和梁記一塊煽動起了混亂。
這下讓韓晨抓住了把柄,要是窮追下去,誰臉上都不好看了。
去專利局的那個人苦著臉委屈道:“公子,咱也是想悄聲的來,但是那個王萊不是個東西,居然看不起咱們韓家。雖說老爺外放,但是咱們也不能任人宰割啊!”
“唉!這下韓晨是惱了,咱們家可撐不起他的折騰。”韓忠彥有些疲憊道。
他為人一項是謹小慎微,讓人都覺得有些不像是韓琦的兒子。
“公子,帶頭的那幾個人都已經妥善安置好了,不會讓他們查出來。”
“屁!你是不知他韓曉之的本事吧!”一項溫文儒雅的韓忠彥爆了粗口。
一下子讓眾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都反應過來,大郎是真的動怒了。
大堂之內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再露頭。
韓忠彥一開始並不想打擾父親,只是這件事情要是再瞞著他,自己真的兜不住的時候可就晚了。
韓忠彥連夜給自己父親寫了一封信,天一亮便讓人送到了河北。
“將他們安置好,切莫讓人查出來。”韓忠彥再三叮囑。
真的被韓晨查出什麽來匯報給官家,官家一怒之下自己的前途可就完了。
即便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給自己留個職位,但是自己的父親百年以後呢?
“韓晨現在在幹什麽?”一大早韓忠彥就問。
“好像一直在梁記那邊。”
“一直在那邊,是不是查到什麽了!”韓忠彥越發的擔心起來。
“應該沒有吧!真要是有證據,不早就四處拿人了,這到處都安安靜靜的,應該是沒有什麽進展。”
“但願吧!不好說是不是胸有成竹等待時機。”
梁記鋪子。
韓晨昨夜直接睡在了這裡。
一天一夜的調查,終於有了個眉目。
一家店鋪的掌櫃將當時的情況詳細地談了一遍,順便說出了一個經常在他店裡吃東西不給錢的人的名字。
雖然開封府的衙役前去搜捕沒有捉到人,但是最起碼讓調查有了方向,不至於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人肯定是躲了起來,不要聲張,萬一對方知道了咱們掌握了這個情況,狗急跳牆被弄死了,咱們可就麻煩了。”韓晨將幾方帶頭的人找來道。
“先生,那咱們下一步只是尋這個人嗎?”王萊問。
“不能將精力都放在這上邊,別的地方還有可以用的線索,要多去挖掘,他們鬧事不可能只找一個兩個,肯定還有,所以還是要深挖。”韓晨沉吟道。
現在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那個帶頭鬧事的浪蕩子跟韓家的人有些關系,這本是件很隱秘的事情,開封府的衙役也是無意之中聽說的。所以可以斷定,這件事情完全就是韓家在背後指使的。
只是現在沒有十足的證據,自己也無法指控韓家。只能加緊搜捕梁記的掌櫃的和夥計,從中挖出些東西來。
趙頊派了王中正過來詢問情況。
他經人提醒後也知道了梁記的背後是韓家。
只不過要說這件事情是韓家所做,那也是他不敢相信的,也是不願意相信的。
在他看來,這些重臣都是忠君體國的,怎麽會做出這樣違法亂紀之事。其中必定是另有隱情。
“王都知,情況就這樣,現在只是有些頭緒,需要捉住幾個人才能將事情捋順。”韓晨將情況介紹給了王中正。
雙方是老相識了,見面自然是顯得不生份。
王中正聽完也沒有聽出什麽來,所以只是笑笑了,“韓直閣,此事官家很是重視,所以還望諸位都要盡心竭力,早日讓官家放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眾人都是回道。
這種事情哪有人敢懈怠,畢竟是在官家那裡掛號的案子,出了彩大家都有光。
王中正示意韓晨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其余人都已經讓韓晨支走。
“官家讓咱家來,是想告訴告訴你,此事好像跟相州韓家有些關系,還請您看在韓琦的面子上,莫要追究過甚。”王中正小聲道。
他邊說邊看著韓晨的反應,當說到相州韓家的時候卻沒見他有任何反應。就知道韓晨已經知道此事和韓家有關系了。
“都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真的要是他們家自個不知道給自己留臉,那咱們幫他們遮著掩著也沒意思了吧!您說是吧!”韓晨笑著看向王中正。
語氣雖然很柔和,但是這話卻是殺氣騰騰,讓人不寒而栗。
官家的話就這樣被頂了回去?
王中正不免有些著急, 怎麽說自己與韓晨有些交情,要是這樣回去複命,那官家對於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有所懷疑的。
“直閣,您看您就別為難我了,這是官家的意思,您多少還是......”
別人或許會顧忌自己這內侍身份,但王中正明白,韓晨絕對是不會在乎的。這種能夠隨時見到官家的重臣,只需要在官家面前說上幾句話,就能讓自己這樣的人身敗名裂。
“都知放心,我是不會為難你的。”韓晨打著哈哈道。
“只是,我也無法保證事情會怎麽,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萬一被人捅給了報社,那這事情可就麻煩了。”
“那此事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不然真的,真的......”王中正可是明白那些個記者,只要抓住一點好東西,就跟一群嗅著蜜的蜜蜂,嗡嗡地圍著轉個不停。
“都知請回吧!此事我自然有數,你回去後隻管讓官家放心,大家的面子都會留住的。”韓晨笑道。
送走了王中正,韓晨笑道:“諸位,官家都如此重視此案,說明這是個大案,要是能及早告破,我就給大家請功。”韓晨對什麽功勞並不在意,自己只要能趕出政績,這些小事根本無足輕重。
官家想保韓家,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當年王雱可是說過變法要想成功,只需砍下韓琦和富弼的人頭掛起來,變法必定成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