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州城外的官道兩側已經是綠樹成蔭,遠處一群人正慢慢悠悠的走來。
韓晨騎在馬上,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張峰則是臉色難堪地遠遠的掉在後面。
方才二人又是一陣爭執。
“把陳三扶上馬,躺在馬車裡何時才能到汴梁。”出城不久張峰就在那裡叫道。
韓晨看著躺在驢車裡神情落寞的陳三,轉頭對著張峰道:“陳三這身子骨,真要是騎馬,怕是到不了汴梁就垮了,到時候沒有了人犯,如何交待?”
張峰暴躁道:“哪裡會這麽容易就死?”
他現在恨不得飛到汴梁,好搶下這份功勞。
“如果說縣尉能承擔陳三死亡的責任,那盡可以讓他乘馬。”韓晨眼皮一挑道。
張峰看了看陳三,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漲得通紅。他知道就算是自己願意承擔責任,旁邊的禁軍都頭張雄也不會同意的。
張雄是徐瀚的親信,整日擺章臭臉,一副被人欠他錢的樣子。張峰一點也不願意跟他打交道,看著不爽。
“老爺,要不要找個時間收拾他一下?”親隨悄悄附在張峰耳邊惡狠狠道。
看著韓晨的背影,張峰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教訓他一頓,不過看了看旁邊腰圓膀粗的張雄,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情。張雄才不會管自己什麽背景,真要是鬧將起來,估計到時候就是一頓亂捶,就算不敢動自己,自己那幾個流裡流氣的手下估計都得遭殃,張峰還是決定忍一忍。
“張都頭,冒昧地問一句,不知您的家鄉是?”韓晨笑著對身邊的張雄道。
張雄擠出一點令人尷尬的笑容回道:“韓秀才客氣了,俺是京東路沂州人。”
韓晨笑道:“原來如此,學生看著張都頭這身型就像北方人,果真如此。”
張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差不多了,只是俺平時多練得比較多罷了。”
旁邊一個禁軍上前笑道:“我家都頭那槍使得,比得上京中那些人了。”
“哼!井底之蛙。”張峰聽到後在後邊笑道。
“就是,京中禁軍幾十萬,那高手不得成百上千,吹得倒是挺厲害。”一個親隨嘲笑道。
張雄沒什麽反應,倒是他身邊的禁軍皆是怒目相視,張峰的親隨卻也是不怕,回瞪回去。
“行不行的先來跟我比劃比劃,別在那裡亂吠!”一個長相凶悍的禁軍指著那個親隨。
張峰眉頭一皺,發作起來,“你這賊配軍,如何敢口出狂言!小心本官割了你的舌頭。”
張雄臉色一變,卻也是沒什麽舉動。畢竟文武有別,雖然他是護衛的主力,又是徐瀚的親信,但是在張峰面前不敢高聲言語。
“少說幾句,還不快向縣尉賠罪!”張雄斥道。
幾個手下皆是滿臉不情願向張峰行禮賠罪。
張峰矜持地點了下頭便不在看他們。
韓晨看著幾個禁軍士兵都是滿臉憤恨地轉頭回去,剛才那個出言挑戰的禁軍士兵甚至握刀的手指都有些發白。
這一路不怕張峰陰自己了,這一下可是得罪了這些禁軍了,真不知道這個張峰如此沒腦子,手底下的人更是跟他們的主子一模一樣。
“咱們還是快趕路吧!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驛站,到時候可就麻煩了。”正在享受著勝利者趕緊的張峰聽著韓晨的話有些不高興,卻也是不得不聽從這個意見。
“什麽時候該著急,本官自是心中有數,用不著提醒。
”張峰依舊是嘴裡不服輸。 韓晨則是不再理會他,一夾馬腹,向前奔去。
張雄等人也是急忙跟上去,將張峰等人撇在後邊吃灰。
張峰看著韓晨的背影咬牙切齒,小子!等到了汴梁,非得讓你知道老子的手段。
走了一天,接近黃昏的時候,張峰看著前邊有一家驛站,便道:“今日就在這裡歇息吧!”
幾個親隨都是高興起來,狂奔進去。
韓晨則是搖搖頭,手底下的人如此放肆,少不得要惹出事情來。
果然,眾人才剛下馬,裡邊就傳來了爭吵聲。
“幹什麽呢?”張峰進去喝道。
“老爺,他們居然說沒有上等房了,只能騰出幾間下等房。”一個親隨叫道。
驛丞急忙走過來解釋道:“這位官人,實在不是小的不給安排,實在是本驛太小,沒有太多的好房間,還請官人原諒。”
“大膽,你知道我家老爺是什麽人嗎?沒有房間好辦,讓人去騰。”親隨聲音還是那麽大,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韓晨正忍不住要去勸一勸,一個不屑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這麽大的口氣,不知道你家老爺多大的官兒啊?”
眾人聞言向上望去,樓梯處下來一個年輕人,身著儒衫,身材高大,相貌俊朗。
那幾個親隨一看是個普通書生,氣焰一下子囂張起來,“我家老爺是鍾離縣尉,你是何人?”
“哈哈哈哈!一個縣尉的手下就能如此跋扈,還真是不知道死活!”年輕人笑道。
“你這醃臢貨,討打吧!”一個親隨上前就要動粗。
“退下,沒有禮數的東西。敢問這位小哥,家裡大人沒有教你出門嘴上要把個門?”張峰皮笑肉不笑道。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個表情就是要發飆的前奏,幾個親隨一看自己老爺這個樣子,就知道對面那個俊俏後生要挨揍了,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隻待張峰一句話,這幾個親隨便要上前動手。
“哈哈哈哈!我家大人隻教給我自己的狗要自己看好,千萬不要隨便放出來咬人。”年輕人則是毫不畏懼地看著張峰和他的手下。
“豎子!有人生沒人養的東西!”張峰的怒氣蹭的就竄了起來。
幾個親隨一聽這話立刻挽起袖子就要上樓動手。
“是誰在這裡叫囂?”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從樓上的房間走出了一個身著綠色官服的中年人。
這一身官服頓時讓整個場面陷入了尷尬。幾個親隨雖然無腦,卻也算是跟著張峰走南闖北,還是認得這官服的主人要比自家老爺的品級要高,所以現在是進退兩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