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煦,萬物複蘇。
秦淮河上的船隻又多了起來。
韓晨這幾日一直在書坊旁邊監督棉坊的建設。
“東家,汴梁來信了。”韓晨正在工地巡視。
韓晨心中一喜,接過來信立刻讀起來。
本以為是林敏給自己的回信,情意綿綿。卻不曾想居然是林敏的訴苦信。
居然有人覬覦自己的棉花產業。果然是有人看到這一點了,不過這可是自己以後的一大財路,萬萬不能讓被人給斷了。
不過從信中看出,對方勢力很大,林家有怕是些擋不住,林敏的父親想詢問韓晨是不是兩家讓出些乾股給對方。和氣生財嘛!
韓晨放下了信,思考了起來。
既然林家都擺不平,那對方背後肯定是有大人物撐腰,甚至有可能就是哪家宰執的家人。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韓晨其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這個產業,雖然在江寧府到處收地已經有人打聽了,但是一旦出去求人,怕是就會讓更多的人窺視。
只不過現在自己實在是走不開,得找個靠得住的人去汴梁,盡量將事情拖一拖,先穩住。
誰去呢?韓晨頗為頭痛。
林緒?怕是沒多少經驗,那讓誰去呢?
韓晨正在冥思苦想,三哥?韓晨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韓晨上馬後馬不停蹄奔向城中。
韓禮此時正在糧店裡盤算著店中的余糧。
“三哥!”韓晨進門喊道。
“哦?你怎麽來了,有事?”韓禮放下手中的帳本。
“那得看看你有沒有時間了!”
韓禮有些意外的看著韓晨,“有沒有時間還不是都叫你找到了。”
“確實有事,我想請三哥北上—汴梁。”韓晨眼神真誠,“林家那邊有變故。”
“林家有想法?”韓禮站起身驚訝道。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和林家合作是下了血本的,他可不想弟弟到頭來被坑個底朝天。
“是有人想摻和我們的生意,我想讓三哥去穩住局勢。”韓晨的語氣有些沉重。
韓禮眉頭緊蹙,“我去.....怕是沒有什麽用吧?”
“到時候我會寫封信,你去交給王學士。也就是咱們之前的知府王安石,或許他能幫上忙。”韓晨解釋道。
韓禮幫助父親料理家中生意也有好幾年了,讓他做些生意場上的事情他還得心應手,讓他來跑這官面上的東西,確實有些難為他了。這些韓晨也清楚,只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麽多了,實在是讓自己放心的人不多。
“好!我什麽時候動身?”韓禮也不再推辭,畢竟他還是萬通商社的掌櫃,這個時候去汴梁也是責無旁貸。
韓晨說是給王安石寫信,其實是給王雱。王安石現在忙得很,韓晨也不好意思去打擾他。而且有些小事情找王雱比找王安石還要管用。
第二日一早,韓禮便乘馬奔出了城門。
韓晨送走了韓禮,他也坐不住了,每日他都親自出城來到這裡監工。
他知道汴梁的局勢肯定不太平,三哥去了之後能不能幫助林家穩定住形勢,只要穩上一個小時,自己去了之後就好辦了。
汴梁,林府。
“那個韓禮怎麽說?”林家現在的家主,林敏的父親—林寶山。
“回老爺,韓禮沒多說什麽。”將韓禮送出去的管家回道。
“送出去一路上沒有說話?”林寶山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人了。
隨即他自嘲道:“沒想到這個韓禮還有些脾氣。”
林寶山從小就跟著自己的父親走南闖北,掙下了這偌大的產業。自然是處處小心,盡力維護。在這汴梁城裡,自己雖然也算得上巨商豪富,卻也是如那過眼雲煙,經不得什麽大風浪。
“大人!”林敏走進來道,“韓禮前來為何您不待見他?”
“有什麽待見不待見的,來了有何用?”林寶山搖搖頭苦笑道。
林寶生並不認為韓晨有什麽能力能影響到汴梁,所以對他派來的人他也不是很待見。
林寶生對棉花的生意很感興趣,他的看法和韓晨一樣,清楚這條財路對自己的重要性。只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總歸還得低頭。
韓禮回到了客棧,他很清楚林寶山對自己的到來沒有抱任何信心,以至於基本的禮數都沒做好。不過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商場上你的實力不夠你就沒有地位,這很正常。
只不過看樣子棉業的事情有些麻煩,韓禮拿出韓晨托自己帶給王安石大衙內的信,這可能是最後的辦法了。
王安石從宮中回到府上,更衣用飯之後來到書房。
“大人。”看著今日很是沉默的王安石,跟著進來的王雱輕聲道。
自從來到汴梁後,自己的父親就顯得有些疲憊,一開始他還以為是繁重的政務讓他有些疲憊,後來觀察了一陣卻發現這些政務在王安石那裡根本不算什麽,王安石都能迅速的完成。既然不是這方面,王雱就猜測是變法的事情。
“大哥來了啊!坐吧!這幾日在研讀什麽書?”王安石隨口問。
“回大人,孩兒正在研讀老子的《道德經》。”王雱笑道。
王家的人對於讀書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天賦,王安石和王雱都是年少及第,名聲在外。
“我兒如何學上了那‘無為而治’?”王安石取笑道。
“孩兒無此想法,這世上如何能無為而治,只不過是老子當年自己的臆想罷了。”王雱笑著說道。
王安石笑了笑便沒有繼續說話,拿起桌子上的書看了起來。
“大人,是為變法之事憂愁嗎?”王雱疑惑道。
“現在朝中宰執好像沒有一個會支持變法的。”王安石說出了這些日子的觀感,他實在是沒想到這些人看上都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真的到了關鍵時刻,卻都是縮頭烏龜了。
“大人,是人本就是如此,就像曉之所說的那樣,人都是有私心的。”王雱勸道。
“嗯!說道曉之,這些日子怎麽一直沒有什麽動靜?”王安石對韓晨還是十分看好,畢竟現在支持變法的青年才俊少之又少。
“巧了,今日我收了他一封信。不過看上去曉之對經商之事非常感興趣,還真是不同於一般人。”韓晨隨求之事對王雱來說,是有些困難,不過對於王安石來說,卻不算什麽,只不過王雱一直在權衡利弊。
王安石一目十行看完了韓晨的信,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無名之火。
“這些人就知道強取豪奪......”王安石強壓怒火。
“大人,這背後之人?”王雱在一邊提醒道。他有些後悔將信交給王安石,自己父親這拗脾氣,指不定要發在哪裡。
“直接出面怕是不方便,你讓韓晨來京吧!”王安石想了想,“反正他今年也是要來的,出了這事,還是早些過來吧!”
王雱也點了點頭,“畢竟不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