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戰來臨,整座山裡的萬物好像都被這肅殺的氣氛所感染,都沒了往日的喧鬧。
北風凜冽,帥旗隨風飛舞。上千禁軍和廂軍集結在叛軍寨子前。整個軍陣沒有任何聲音,孫思恭乘馬立在陣中。
一個指揮縱馬向前,對著叛軍寨子大聲喊起來,無非是讓其舉手投降,不然官軍定會蕩平此處等等。
例行完公事,指揮撥馬返回陣前。叛軍的寨子依舊沒有絲毫動靜,仿佛已經人去樓空。
“傳令,進攻!”孫思恭突然大聲道。
韓晨第一次感受到戰爭的悲壯,看著這些活生生的人等會有可能就會變成一具具屍體,對於每一個經歷戰爭新人來說都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隨著一聲令下,十幾架新舊砲車一同拋出了石塊和火罐,其中還摻雜著少許的火球。
火罐砸到地面很快就燃燒了起來,而火球那劇烈的爆炸聲讓陣前的戰馬都躁動起來,很多人都捂上了耳朵。
新的砲車很快就顯示出優勢來,只要幾個人操作就能擁有不遜於舊砲車的射速和威力,很短的時間內就將韓晨帶人製造的東西都投入了叛軍的寨子。
孫思恭滿意地笑了笑,更加堅定了舉薦韓晨的想法。
很快,叛軍的寨子就被煙霧籠罩起來。
禁軍立刻歡呼起來,在眾人眼裡如果能將叛軍燒死就更好了,都不用自己去拚死拚活。
不過他們的想法很快就破滅了,隨著禁軍雲梯車的上前,砲車漸漸停止了射擊,免得造成已發傷亡。
叛軍也從一開始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韓晨製作的火球實在是太少了,除了讓叛軍膽戰心驚以外,並沒有炸死多少叛軍。
幾百名弓箭手開始了抵近射擊,其中還有很多人的箭頭裹上了易燃物,叛軍在寨子上被禁軍射的抬不起頭。
“大哥,這如何是好?官軍這就打上來了。”薛山低著頭躲避著天上掉下來的箭矢跑過來道。
“先讓弟兄們撤下去,等會再上來。”看著周圍這麽多傷亡葉同也有些急了。
看著叛軍從寨子上消失的無影無蹤後,準備操作猛油火櫃的幾十名禁軍也被命令在原地等待命令。
哐哐的幾聲,雲梯搭上了叛軍寨子,韓晨緊張地看著蟻附而上的禁軍不由地緊張起來。
隨著禁軍士兵漸漸登高,城下的弓箭手也都停止了射擊。
叛軍的反擊終於到來,石頭和擂木被推了下來,禁軍紛紛被砸中滾落下來。
看到這樣的情景,禁軍弓箭手又在軍官的指揮下開始攻擊城頭上的叛軍。聽著城頭上的慘叫聲讓人心中發慌。
韓晨看著受傷的士兵被人抬出來後就扔在了一邊,幾個貌似醫官的人在那裡照料。不過好像效果並不是很好,咒罵聲和哀嚎聲依舊貫耳而入。
禁軍仍然在鍥而不舍地進攻,看得出孫思恭的決心很大。
只是這種地利上差距如此大的戰鬥往往進攻方損失極為慘重。
葉同轉身看著幾十個擄來的村民被斬殺,心中已經沒有絲毫的憐憫,想趁著官軍進攻之時暴起奪門,現在卻已經全都被殺,這個時候人命已經變得廉價,沒有人會有婦人之仁。
在嚴厲的督促下,寨子裡被點燃的地方都已經被撲滅。只要頂住禁軍這一波進攻,就能穩住局勢,禁軍不會持續發動進攻的,他們沒有那個實力。
孫思恭看著又退下來的禁軍,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眾將士,
都是神情沮喪。再遠處,韓晨也是表情凝重地看著叛軍寨子。 看著一身鎧甲的二哥跑過來,韓晨知道該自己最後的裝備上場了。
“有沒有把握?”韓深有些擔心。
“應該可以,這寨子都是木製的,適合火攻。”韓晨知道二哥擔心自己。
幾十個人披著重甲,在一眾盾牌的保護下,緩緩向叛軍寨子前進。弓箭手使出最後的力氣拚命向叛軍射箭。
寨子上的叛軍也看到了這一群奇怪的人,也是不顧危險紛紛向下射箭。
很快,在嚴密保護下的猛火油櫃就到達了寨子下面,一個人感受了一下方向後便喊道:“放!”
從盾牌下竄出數條火龍,一下子就點燃了寨門。
韓晨一看高興地揮了揮拳頭。看來如果炸藥在沒有大規模運用的現在,猛油還是一件大殺器。
火勢越來越大,叛軍也不敢開門救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順勢而上。
叛軍無法將火熄滅,那大火很快就能將寨子燒乾淨,風助火勢,大火將叛軍從寨牆上趕了下去。
官軍的砲車又開始了射擊,大量的石塊被拋進了寨子,四處忙著躲避的叛軍對大火更是無能為力。
“大哥,火勢控制不住了!”薛山的肩膀中了一箭,被人扶著跑了過來。
葉同看著已將將寨門快要燒完了的大火,只能仰天長歎。
沒有了寨子的護衛,官軍殺進來可就會被趕盡殺絕了。
“走!”葉同不在猶豫。
外面的官軍已經開始了衝鋒,此時的寨門已經被焚燒殆盡,幾個禁軍用撞木一撞便撒了架。
禁軍衝進去便和叛軍殺做一團。朱瑞也率領莊客殺了進去,韓晨想讓他搶些功勞,到時候好混個官身。
朱瑞領著鐵鐧一路殺了進去,幾乎沒有一合之敵。朱瑞殺得興起,也不管身後有沒有人,直接奔向叛軍最多的地方。
忽然,朱瑞看見叛軍中一個彪形大漢正拿著一個包袱向外逃去,他立刻衝了過去,“呔!賊人哪裡走!”
那大漢轉身一看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的大漢向自己撲來,嚇得幾乎要癱坐在地上,使出渾身力氣向林子裡跑去。
朱瑞一看追不上了,如若讓他逃進林子,怕是就不好捉了。
朱瑞舉起鐵鐧就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大漢的腦殼,頓時將那大漢擊倒在地,紅的白的淌了一片。
孫思恭在眾人的護衛下乘馬進入寨子,看著遠處朱瑞大殺四方,詢問身邊人:“此人是誰?”
“是韓晨的結義兄弟!”劉亮道。
孫思恭點點頭,“一員猛將啊!”
韓深也隨著禁軍一並殺了進去,不過他的目標一直是葉同。其余人他都沒有放在眼裡,只要第一時間捉住這個葉同,就能詳細了解整個叛亂的過程,這也是孫思恭急於想知道的。
堂堂正正地對決叛軍很快就被殺散,官軍所到之處都是跪地投降一片。韓晨隨著大軍進了寨子,看著一群跪在地上的叛軍,都是一群普通人,跟禁軍官兵也只是服飾的差異,前些日子還是良民,此刻卻成了叛賊。
禁軍大部都去追擊叛軍了,此刻叛軍正滿山亂竄。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卻也讓禁軍好一通麻煩。
“哪裡走!”一聲暴喝讓葉同心驚膽戰,饒是他之前多麽志比天高,此刻也只剩下落荒而逃的份了。
身邊十幾個忠心的手下死死地擋住了官軍,葉同跟幾個叛軍頭領沿著山間小路奔向了後山。
終於聽不到禁軍的呼喊,葉同等人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唉!是我連累了各位兄弟!”葉同痛心疾首道。
“大哥,不怨你,隻怨官軍陰險狡詐,要不是用那猛火,咱們也不會敗的!”
“是啊!大哥,我們護著你逃出去,咱們再重整旗鼓。”
............
眾人一陣勸阻,葉同這才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
“諸位兄弟,江寧這裡咱們是不能呆了,大家商量商量下一步咱們去哪?”
“大哥,我看咱們是不是離開江南東路,去兩浙吧!”薛山建議道。
他的想法是離開江南路, 畢竟去了兩浙路就是另一個轄區,到時候追捕自己的人肯定就少了,等到雙方協調一致,自己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咱們何不渡江到淮南路,此去兩浙必定是極為凶險,官府肯定會在各處要道嚴查。”
“也不好說,我估計他們肯定會在長江附近嚴防我們渡江,對於我們南下應該不會很在意。”
葉同想了一會道:“渡江怕是不易,咱們還是南下吧!”
官軍大營,主帳。
“捉到沒有?”孫思恭不耐煩地問。
劉亮戰戰兢兢道:“回稟鈐轄,還沒有。”
“韓深還沒有回來?”孫思恭心中已經是怒火衝天。
平亂成功最重要的一個標志就是賊首伏法,但是現在卻沒有絲毫動靜,一旦讓這個葉同跑了,怕是過些日子又要惹出什麽禍事來。
“參見大府。”剛剛回營的韓晨被孫思恭叫來。
“曉之,此役能大勝,你有大功。”孫思恭笑道。
韓晨趕緊謙虛了一番。
“只是,賊首沒有捉到,你怎麽看?”孫思恭語氣一轉。
韓晨知道沒有捉到賊首對於孫思恭來說是個大問題。
“大府,只要能估算出賊首潛逃的路線,在路上多派重兵,定能將他擒住。”
“只是該如何能確定賊首向哪裡逃竄呢?”孫思恭覺得這是個問題。
“無非是渡江和南下兩條路。”韓晨自信道,“山中寒冷,他們一定不會在這裡藏匿。”
“有道理,南下和北上他們定會選一條。”孫思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