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恭面對二人對於拖欠廂軍軍餉一事的追問,有些難以啟齒。
不過他看了看坐在那裡高興的許清,咬牙道:“確有此事,只不過當時災情嚴重,府衙暫時將全部的人力和物力用到救災上,只能暫緩發放兩日。”
孫思恭頓了頓,繼續道:“而且這事已經跟廂軍說明,當時都沒有人提出意見。只是後來事情才有所變化,這也說明其中必有人挑撥,不然這些廂軍絕對不會作亂。”
孫思恭將矛頭又指向了背後之人,他知道這才是自己脫罪的關鍵。只要找到了背後之人那自己拖欠廂軍月俸的事情就不會有人追究了。
王中正聽到孫思恭的回答,心中一沉,這件事情如果被人咬著不放,怕是也危險了。無論如何,拖欠月俸是直接原因,要不然就是別人想要攛使廂軍作亂也不會有結果。
蔣之奇到是沒有想在這方面繼續深查下去。他關心的是能不能找到幕後凶手,這樣政事堂才會滿意。如果自己下來這一次寸功未建那之後的前途怕不會太光明。眼看著官家登基之後,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
政事堂的意見是要求查得清清楚楚,到時候有人想要袒護許清也能讓他說不出話來。當人文彥博和其余幾位宰執想要平穩,不出事便好。弄到最後,說不定也都妥協了。蔣之奇有些苦惱,這件事情真的很難做,最重要的是上邊的意思不好摸。
許清冷笑道:“這就是廂軍作亂的原因,必定無疑,要說幕後凶手,我認為是無稽之談,那個葉同一看就是有反心之人。對了,說起葉同,我想問下大府,為何他沒有被關押在大牢裡?”
王中正有些不喜歡許清的態度,怎麽說孫思恭都是他的上司,他如何能用這種語氣說話。
孫思恭面不改色道:“本府認為大牢裡不是很安全,所以將他關押在了秘密地點。”
“大牢哪裡不安全,我想請教一下大府,這朗朗乾坤,重兵把守下的大牢如何不能關押反賊?”許清的態度咄咄逼人。
孫思恭面若寒霜地盯著許清,久久才道:“因為我懷疑府衙中有叛軍的同夥,不確定他們是否會滅口,所以為了防止萬一只能秘密關押。”
看著這二人舌槍唇戰,蔣之奇和王中正對望一眼,僅是無奈。隻盼著快點找出個人來,不然這件事可就有的扯了。
大堂內又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眾人各懷心事。
韓晨領著衙役正在圍追堵截嫌疑人,嫌疑人翻牆爬屋的本領讓韓晨歎為觀止。
“這特麽是宋代跑酷嗎?”韓晨不由地吃驚道。
“跑.....跑什麽酷?”朱瑞道。
自覺失言的韓晨面色冷峻地搖搖頭,繼續追了過去。
很快,張七八便發現自己走投無路了。
後面的追兵一直沒有停下,前邊好像也有了堵截。
張七八跳過一堵牆後沒有繼續跑,而是躲在牆後,一刀戳在了一個剛翻牆過來的衙役身上。
啊的一聲慘叫,衙役紛紛後退躲避,雙方都停止了繼續動作,等待著機會,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聲。
韓晨也下了馬,一揮手,伸手十幾個禁軍持刀上前。
朱瑞怒吼一聲,一下子撞開了那堵看上去已經搖搖欲墜的破牆。
只聽砰地一聲張七八被撞了個七葷八素,沒等他起身,一張大網便罩了過來。
一個衙役上前一比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大聲道:“好像不是。
” 韓晨一聽愣住了,他走了過去,仔細端詳起來。忽然伸手在臉上扯了一把,扯下來許多毛發等。
一邊的衙役都震驚了,竟然有人真的有這種本事—易容術。
韓晨笑了笑,“上馬回府衙。”
“孫知府,我想看看這幾年來廂軍的帳目?”蔣之奇突然打破了這沉默。
“這個......”孫思恭猶豫了。
“大府,還是請蔣禦史去看看吧!”許清在一邊陰測測道。
王中正默默地看著,這個時候他不適合說什麽,不光是因為自己的官家的人,要保持著超然的地位,還有一點就是自己不想過多的得罪呂公弼。
雖然帳目上一直是由許清管理,但是扣發廂軍的軍餉卻是孫思恭的命令,這件事情在帳上清楚的記錄著。
看著孫思恭在那裡猶豫不決,許清冷笑連連。
“大府,蔣禦史忙得很,咱們還是不要耽誤時間。”雖然孫思恭不否認是他扣發軍餉的,但是卻不想這麽早就讓蔣之奇看見確鑿的證據。
蔣之奇沒有想到孫思恭會猶豫,不過他對許清的反應倒是很理解,畢竟看著自己的競爭對手吃癟對於許清來講肯定是心情愉快。
“王走馬,您看是不是今日就查?”蔣之奇轉頭看向王中正。
王中正心中一緊, 他沒有料到蔣之奇是什麽意思,按說他根本就無需跟自己商量,只是這個時候說這話肯定是有所指。
就在王中正心思急轉的時候,許清又開口了,“王走馬肯定是同意的。”
聞言王中正心中閃過一絲憤怒,我怎麽做還用你教?只不過臉色依舊平靜如初。
“呵呵!全憑禦史安排。”王中正語氣很平靜道。
一行人來到了帳房。孫思恭擔任江南路兵馬都鈐轄,但是一直沒有設立新的衙門,一直在府衙合署辦公。
孫思恭的臉色已經是陰沉至極,許清則是得意洋洋,好似壓了孫思恭一頭。
“孫知府,看來這個扣發真的是你下令所為?”蔣之奇問。
孫思恭點點頭。
蔣之奇沒有任何言語和動作,看了一會後便放下了手中的帳本。
“禦史,這個您是不是帶走?”許清看著帳本笑道。
蔣之奇有些厭煩許清的話多,只是卻也無可奈何,誰讓人家上邊有人,不要說自己這個禦史,就是孫思恭這種帝師不也是被他捉住把柄,牽連至此。
“我自會考量的,請通判放心。”不過蔣之奇還是表面了自己的態度,有什麽事情我會看著辦,不需要你在那裡指手畫腳。
“哈哈哈,好,好。”許清碰個沒趣,隻得乾笑著,“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許清現在就是賭張七八不會被捉到,或者直接被殺死,只要不活著出來,他就是安全的,所以他的氣焰很是囂張。
張七八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他也不可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