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之,你是說......”章惇一下子明白了韓晨的意思。
世界那麽大,何必只在這裡你爭我奪。
“都出去闖闖,誰得了是誰的。”韓晨笑道。
只是這話讓章惇嚇了一跳,“自己去打?”
本來他以為韓晨的想法是大宋征討下土地,然後讓分封宗室,以他們為大宋之屏障。
“難不成子厚兄還以為大宋會出人出力,打下來之後讓那些素餐屍位的宗室白白佔去?”韓晨冷笑道。
“也是,這樣倒是讓天下百姓的利益來討好這些人了。”章惇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對。
只不過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那些宗室怕是不願意去打仗吧!而且還是去那麽遙遠的地方。”
“哈哈哈!子厚兄真的是計謀深遠。”韓晨笑道。
其實韓晨也並沒有想要這一次就將此事定下來,阻力實在是太大了。
只是之前那麽小的改動,宗室們就要吵上天,要是聽到這樣的變法,那還不直接殺向提議人。
自己根基不深,所以這個提案是萬萬不能提的。
而且自己也不需要攬這個功勞,自己已經在足夠多的方面來取得了趙頊的信任。
將這個建議送給章惇,等於送給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而且他背後的新黨也有足夠的實力來應對此事。
即便最後趙頊不想實施,那也會記下章惇的人情。
到時候章惇升官後和自己可就是牢不可破的盟友了。
韓晨自始至終都覺得章惇此人可交,相處好了以後在朝堂也可以互相施以援手。
章惇沉默不語,心裡在飛快地思量著此事。
風險極高,宗室、太后等等都會得罪,甚至說不定會引起新舊兩黨新的爭鬥。
但是利益也是很大,官家會一下子記住自己。
皇后和以後的皇嗣都會記住自己,都乘著自己的人情。
韓晨告辭之後,章惇便將自己關在書房,權衡此事的得失。
過了許久,章惇親自研墨,開始寫起了扎子。
韓晨則是心情愉快地出了章府。
這件事情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章惇為了自己在新黨的地位和在官家那裡的寵信一定會做的,只是不知道到時候的方案會是怎樣的!
這下子就算是陛下不采納,只要是傳揚出去,兩位大王極有可能坐立不安了。
還有幾日便要過春節,朝中一應事務都已經結束了。
參加完今日的朝參眾人便不去理事了。
“聽說了沒有?有人又要拿宗室開刀!”侍漏院裡韓維悄聲來到韓絳身邊。
“是誰?”韓絳不動聲色道。
“不知道是誰家傳出來的,傳的有板有眼,不像是作偽。”韓維搖搖頭。
這京城之中,高官顯貴也多,有些消息根本就無從知曉是哪裡來的。
“那個韓曉之,多半是忍不住了。”韓絳輕笑道。
韓維則眉頭緊鎖,總感覺韓晨不會如此急切。
他是很得官家信任,但是也不至於如此貼切陛下啊!
看著一臉不解的韓維,韓絳緩聲道:“為了加官進爵,總有人願意冒險。”
其余眾人也是議論紛紛。
王安石則是面無表情,一副嚴肅的樣子。
昨晚章惇進了府,將扎子遞給了自己。
自己看完則是一宿未眠,如若是此事成功,那可是一勞永逸。
但是這樣做的阻力有多大,自己很清楚。
一個不小心就最被人扣上殘害宗室的罪名。
只是這個方案有著天大的好處,將這些霸著朝廷錢財的宗室都趕出去,那朝廷就可以省下多少錢財啊!
而且以後朝廷再也不用為了這些事情而操心,朝堂上也能安靜不少。
這些人雖然不能為官,但是卻總是插手商事和農事,要是都趕出去,那天下可要太平多了。
所以他決定支持章惇。
只是他懷疑這個方案根本不是章惇能寫出來的。
倒像是韓晨所提,但是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將宗室都趕出去便好,其余的都不是要緊的。
文彥博和趙拚二人則是聚在了一起。
他們自然也是聽說了這個消息,京城之中哪有什麽秘密。
“宗室總歸是太祖太宗的血脈,則能如此折騰,這樣下去,官家以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文彥博的話顯得十分憤怒。
只是趙拚的反應卻是遠不如他激烈,“樞密,此事到底如何咱們也還不清楚,還是等著看看再做計較吧!”
趙拚對宗室是沒有太多好感的。國朝一年賜予宗室的錢糧可是個大數目,而這些宗室卻是什麽都不做,這與養豬有何區別。當然這話也只能是在心裡說說,你要是真的敢說宗室是豬,那可要被人噴死的。
文彥博張了張口,沒有再說什麽。
他對此事也是有些猶豫,上一次王安石對宗室動刀,他可是沒有說什麽。
畢竟這些宗室也太不像話了,是得整治一番了。
但是現在還要再來一次,那可真是過了。
雖然他也對兩位大王久居禁中不滿,但是這也無可厚非。
人家太后都沒有說什麽,外人又如何能摻和呢!
國有長君,社稷之福啊!更何況現在官家還沒有子嗣,兩位大王留在禁中也可以安眾人之心,有什麽不好的?為什麽非要將他們趕出來呢!
章惇和韓晨則是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好像地上有黃金似的。
章惇其實藏在袖子中的手已經有些微微顫抖,今日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自己之後的仕途如何,全看今日朝堂上的表現了。
韓晨則是很平靜,今日就要看章惇和王安石了。自己最多到時候出來力挺他們,即便有戰火,也不會波及到自己。
時辰已到, 曾公亮領著眾人去往垂拱殿。
向外走去的時候,章惇差點被門檻絆倒,韓晨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子厚兄,小心一些啊!”韓晨笑道。
章惇投以感激的眼神,點點頭,“多謝了。”
“子厚兄,莫要緊張啊!”韓晨看得出章惇有些緊張。
章惇微笑點頭。
這可要比當年自己和蘇軾在懸崖上題字凶險多了。
二人並肩跟著眾人向前走去。
眾人在垂拱殿站定,等待著官家的到來。
章惇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的雜念去除,等待著最後的時刻。皇宋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