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李隆基最近不管去什麽地方,都會帶著武落衡,因為,他要向別人展示出自己因為那些香料,迷戀上了武落衡的樣子,從而釣出一些大魚。
連那些被打的遍體鱗傷的西域胡姬,都已經從密衛的大牢裡放了出來,只不過,暫時她們都要穿著長袍,來遮掩住身上的傷痕而已。
至於武氏兄弟,之前正好被楊三胖打傷,閉府謝客,養幾天傷也正常。
李隆基還特意賜了他們宣節校尉的散官銜,表現出了對他們二人的獻香之功的嘉獎。
不過,實際上,送他們回到府中的仆人,全都是密衛假扮,只要出手的人想再度通過他們,把那些東西送給皇帝,就肯定會被他們抓住線索。
樂器房中,李龜年把曲子給李隆基吹了兩遍之後,李隆基自己,便開始試吹,連續的過了幾遍,雖然熟練度和意境上和原版上還略有欠缺,但基本上也能聽了。
頓時,樂器房裡,兩人便準備來一次琴簫合奏,雖然,李龜年現在心裡最期望的合奏對象,其實是裴思雨。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曲樂再度響起來的時候,武落衡便沒有再跟裴思雨在花園裡聊天了,快步的朝樂器房的方向走去。
見識過李隆基學吹簫的速度,裴思雨才真正的知道,什麽叫曲樂天賦,前前後後,不過是兩三盞茶,半個小時左右,他就能照著曲譜,將一首比自己所吹奏的曲子複雜的多的曲子吹奏出來,並且,與李龜年的琴聲合上,當真是厲害。
先前那種只聽琴,沒有簫的抱憾感,也一下子就被補充上了。
再加上李龜年用腳踏鼓踩出來的鼓點節奏,整首曲子的氣質就給人一種越聽越是神清氣爽的感覺。
廚房之中,用刀將自己打好的豆腐切成小方塊的楊三胖,聽到了曲樂聲,頓時就從打豆腐的場景中醒悟過來,丟下菜刀就往前院跑了過來。
哥舒翰看著滿廚房的食材,以及緊張的不得了,卻又根本幫不上忙的李遠以及一乾廚娘,苦笑的搖了搖頭,接手了廚房的活計。
“把這些幾張掏了洞的桌子拿到花廳擺上,炭火升起來,陶鍋擺上。
你們兩個,把所有的青菜洗好,理漂亮擺盤。
你們兩個,把豆腐和豬紅,還有我片好的羊肉,鹵豬肉也都擺盤。
來兩個力大的,把這些五花肉和魚肉剁成泥,和少量麵粉搓成丸子。
還有你,把薑蒜洗切好,我要炒菜。”
隨著哥舒翰的一通吩咐,廚房的人頓時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哥舒翰則是找了兩塊大抹布,將那口小水缸一樣大的湯鍋搬起,往花廳而去,這麽大的一鍋湯,也就他能輕松搬動了。
不多時,當李隆基和李龜年的第一遍合奏完成的時候,煲了至少一個多時辰的豬骨湯,終於揭開它的大鍋蓋了。
灰白色,香氣濃鬱的高湯,被哥舒翰用大杓舀入花廳裡新燒製好的,像陰陽魚一般的大鍋中,其中一邊加了少許鹽和茱萸,茴香,花椒,醬油,芝麻油等。
另一邊,則只是加了一些糖,白芷和少量紅棗乾。
隨著高湯在陶鍋中煮沸,先前被蓋子壓住的香味不可抵擋的飄滿了整個花園。
而這時,已經加入了李龜年和李隆基的演奏中,搖頭擺尾打著大鼓,玩的不亦樂乎的楊三胖,不自覺的就開始咽起了口水。
不止是他,所有在花廳中的侍衛,包括高力士和欣賞李龜年他們表演的武落衡,裴思雨等人,也都有些抵擋不住這種食物的香氣。
以這個時代粗糙的飲食風俗,即便是在宮中,也是很難聞到這麽濃鬱的食物香味的。
“哈哈哈哈,妙,此曲真是越奏越妙,若是能加入更多協奏的樂器,將其整個豐滿起來,定然會成為一首驚世之作。”
現場唯一受香味誘惑比較少的,就是吹簫的李隆基,他的愛好在音樂上,一旦開始演奏,整個人就投入進去了,等到他一遍演奏完,開口說完話時,才感覺到鼻頭有奇香,大家的神情也都有些異樣。
“莫非,是此曲太過驚世駭俗,引的奇香降世?”
對於李隆基這麽玄幻的解釋,李龜年險些沒有笑出來,為了不讓他在眾人面前丟面子,李龜年急忙道,“陛下,是臣家裡的飯菜煮好了,這天都黑下來了,想必您是餓極了,咱們便一邊吃喝,一邊聊這個曲子怎麽編排,您看可好。”
“天都黑了麽?你們看看,朕一高興,把時辰都給忘了,快領朕去看看,你家裡都煮了什麽奇特吃食招待朕,竟然如此之香。”
李隆基一邊說著,便一邊邁步朝外面走去,武落衡也快步跟上,李龜年則是落在後面,拉著裴思雨道,“今日家裡有好菜,你等會正好幫我陪武婕妤用餐。”
陪女客飲宴,那可是當家主婦的責任,收到李龜年這個邀請,裴思雨頓時臉上一紅,微微點頭答應。
見到她這個反應,李龜年頓時一喜,拉住了她的胳膊往外走,一邊走,手還不忘一路往下滑在,直到將裴思雨的手握在掌心,惹得裴思雨一陣羞澀的掙扎。
蜜裡調油的兩人當然不知道,此時,走在最前頭挽著李隆基胳膊的武落衡已經開始跟他咬起了耳朵,道,“陛下,若是您今日不在這裡喊李龜年的名字,月中之時,咱們去李府,便有一出大好戲看。”
“大好戲?這跟朕叫他的名字有什麽關系?”李隆基有些詫異道。
“是關於李龜年與人鬥樂的大好戲,總之,您別喊他的名字就行。”武落衡一時半會跟李隆基也解釋不清楚,賣了個關子道。
李隆基聞言一愣,來了興致道,“這長安城,還有人敢跟李龜年鬥樂?誰給他的勇氣?朕到時候可是要過去看一看的了。”
看到李隆基來了興趣,武落衡就知道,後面只要李隆基不喝高,基本都不會喊李龜年的名字了。
花廳不小,此時正擺了五張挖了窟窿,架好了陰陽大陶鍋的大桌子,各種裝有清洗好,擺著各種蔬菜,肉食,丸子的盤子,五顏六色的,很是好看。
李龜年的宅子裡能陪李隆基吃飯的,只有李龜年,哥舒翰和楊三胖,袁妞妞夫婦,他們現在都有官爵在身,李遠也可以勉強能算上,他是邢州李氏族人,是士族,裴思雨,則是出自官宦之家的小姐,也夠格。
其余的人,就不行了,他們都是奴仆身份,平時李龜年不講究,今天有皇帝在場,他們很自然的沒有靠近。
然而,唐時是分餐製,很多人坐在一張大桌子吃飯,該怎麽吃,李龜年還得跟大家解釋一番,而且,這個火鍋怎麽吃,大家也還不知道。
李龜年便借機模糊了的身份的概念, 把翠蝶,彩霞,明月也叫上,美其名曰伺候武婕妤吃飯,填空位,實際上,就是陪她一起吃,三人加上武落衡,裴思雨,袁妞妞以及武落衡帶來的兩個宮中的女官,女客這一桌就算是坐滿八人了。
李龜年這邊一桌則是有李隆基,高力士,哥舒翰,楊三胖,李遠,以及一個叫章石的副監和今天帶隊的大內侍衛副統領林絕,正好也是八人一桌。
剩余的三桌,則全是由大內侍衛和宦官擠著,李隆基對於自身的安全還是很看重,微服出來,身邊帶的侍衛,光是顯露出來的都有三十多個,沒有現身的暗侍衛,只怕會更多。
李龜年讓人給他們加了凳子,十來個人一桌,勉強也算是擠著坐了下來。
可別看他們是侍衛身份,作為李隆基身邊能夠帶刀的人,他們可都是有品級的,而且,比李龜年的品級都高。
當然,這些人坐下來之後,也不是立即就開吃,因為主廚哥舒翰還沒到,菜還沒有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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