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想不到自己才歇了一天,就又有事情找到自己了。
得知他現在是密衛總教頭之後,連李景伯都朝他投去了希冀的目光。
禦史要彈劾,當然是希望證據確鑿的好。
他想不到自家這個兒子,官位雖然不高,身邊聚集的竟然都是人才,一個藍田縣候完全把自己家當家也就算了,畢竟他是個傻子。
可一個遊擊將軍,從三品大員家的嫡長子,也把自己家當家,這就是李龜年的一種人格魅力了。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哥舒翰留在李龜年這,可不是因為李龜年的什麽人格魅力,要是原主的話,估計在這邊待一個時辰都覺得無聊。
“這件事情不難查,後半夜等我信吧!”哥舒翰聽完了李龜年大致說的情況之後,就準備出門。
“那個,哥舒將軍,如果那些百姓遇到了什麽困難的話,你可以將他們托付給安祿山安置,歸義坊那邊,也就他有條件安排這麽多人的飲食休息了。”李彭年在哥舒翰出門的時候提醒了一句道。
他知道安祿山手頭上的很多資源,而且他現在還是大哥李龜年的屬下,不僅幫助李龜年打理名下的商業事務,還在歸義坊開了大作坊,幫助李龜年處理慈善署的事情。
如果真的如李景伯所說,是汪通下令讓武侯將租住在歸義坊的百姓們都驅趕了出來,想要征地蓋工坊,設新的稅點,那麽,安祿山一定能幫的上忙。
哥舒翰朝他點了點頭就大步的離去了,現在,他甚至都不需要蒙面避武侯,密衛的令牌足夠他自由的在城裡走動。
倒是李龜年,聽李彭年這麽說,開口向他問道,“這段時間忙,倒是一直沒有去過歸義坊,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李龜年之前一直說去李家莊看看,也一直都沒去,更加別說去歸義坊了,他知道自己就不是個做實業的料,去了,也就是到處看看而已,真正應該經常往那邊跑的,是哥舒翰和楊三胖。
說到這個,李彭年和李鶴年臉上頓時異彩連連,一種今天漲了大見識的樣子。
其中李彭年答道,“安祿山有大才,了不得的大才,他在歸義坊的工坊有三萬多工人,今天真正幫助流民百姓製作一些擺攤的車子,桌椅等工具,那速度簡直是太快了,在此之前,我從不敢想象,幾根木料,從一條線上傳遞到最後,就變成了可以折貼的桌子,椅子,甚至車子。
不算之前準備的一些用於擺火鍋的東西,他們屬下的工匠,隻用一天時間就製作好了上千輛新式的擺攤車,把流民們可以售賣的吃食和玩具種類增加到了幾十種。
而且,那些東西流民們很快就能上手使用,我和三弟還有王大郎就是在那邊吃了一頓流民做的吃食回來的,要不是咱家之前就做了火鍋,這一頓只怕是我們這輩子吃的最美味的······”
李彭年一說到歸義坊,頓時就有點滔滔不絕,倒是讓李龜年有些驚訝。
人才與庸才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總是能又快又好的解決問題,現在李龜年能夠理解安祿山為什麽能在歷史上從一介牙郎,偷羊賊,在短短十幾年時間就發展壯大到可以擊敗最強盛時期的大唐,建立北燕政權了。
他是一個真正聰明,有能力做事情的人。
而聽到了李彭年的講述之後,酒已經醒了七分的李景伯更加吃驚,想不到這個大兒子手底下還藏著這麽一張牌,這個安祿山連李景伯都有耳聞,還關照過他的生意,家裡的茅房,就是他讓李慶去東市找安祿山安排人來做的,為的就是讓李龜年成婚的時候,家裡雅觀一點。
想不到他居然是自己兒子的屬下,而想到這個,他又想起了修建茅房的那兩百多貫錢,鬱悶道,“那個,大郎,二郎說的這個安祿山是什麽人?”
“哦,他呀,原本是我找來幫忙打理名下商業方面的事務的,現在給他在慈善署掛了個吏員的名字,您擔心的事情,哥舒會找到他解決的。”李景伯突然插嘴,李龜年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做老爹的思想工作呢!忙回嘴答道。
“他幫你打理名下的商業事務?那這新式茅房也是你發明的?”
“這是當然啊!長安城除了我,還有誰能想到做這麽個東西來解決上茅房太臭的問題,倒是安祿山,做這個茅房賺了不少錢,您可別怪我不照顧族中的產業,他做茅房用的便盆,全都是咱家窯廠裡出的,目前,也就咱們邢州白瓷物美價廉。”李龜年給李景伯解答道。
得知兒子不僅私自找了宅子搬出去住,還鼓搗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產業,李景伯心裡頓時又堵的慌了。
道,“你都有這麽多產業在名下了,也該出點家用了。”
李龜年把手攏進袖子裡道,“家用啊!倒也不是不出,春香樓的那麽多人,不都是我養著的麽?”
李景伯打斷他道,“屁,那是住的三胖的宅子,吃用的,是陛下賞賜給三胖的錢糧,算是三胖養著的,家裡為了籌備你的婚禮,本就開支不少,沒了春香樓的來路,還得照應著各房的花用,開支很大,現在連你爹我去酒樓吃飯,都得掛帳了,你回頭給帳房幫補一些,讓人去把帳結一結。”
“咱家帳房還不至於連幾頓飯錢也給不出來了吧!”李龜年有些納悶道。
聞言李景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摳了摳臉頰道,“這個,數目有點多,確實是拿不出來了。”
李龜年問道,“有點多是多少?”
李景伯給他豎了三個手指頭。
“三百貫?”
李景伯搖了搖頭道,“三千貫。”
“三千貫,你自個吃飯吃了三千貫?這差不多是您十年的俸祿了吧!您就是頓頓在醉仙樓吃,也不可能吃這麽多啊!”李龜年咆哮道。
向他城外上百畝的李家莊,也不過是花三四千貫買下來的,李景伯居然在幾天時間內,吃喝花掉了三千貫,這也太誇張了,自己請太樂署一兩百號人在醉仙樓包了一次場,也才花了兩千多貫呢!
但想到這一點,李龜年頓時知道李景伯的錢是怎麽花的了,肯定是請禦史台的所有人都去醉仙樓包場了,禦史台有品級的官員雖然沒有太樂署內外教坊的吏員那麽多,但是一起到醉仙樓吃個兩三頓, 三千貫卻是輕輕松松能花掉的,光是那十貫一鬥的好酒,他們都不知道要喝多少。
“要不怎麽說,讓你別關停春香樓呢!有它在,你爹我宴客,那裡能花的掉這麽多錢。”李景伯很沒有底氣的道。
“得,我看呐,那些人就是想先把您吃窮了,然後拉您下水做貪官,這種請吃的事情啊!以後少乾,別人都是下屬請上司,怎麽到了您這,就成了上司請屬下了呢!”李龜年雖然有些心疼三千貫,但也不可能讓李景伯乾出賴帳的事情,碎了一句道。
聞言,李景伯深以為然,自己這個上官的架子,確實應該端起來才是,最多,以後要宴客的時候,請他們來家裡吃火鍋,便宜又好吃,實在。
“那這個帳?”
“我娘死的早,您怕是早都忘了家裡有媳婦的時候了,我現在都成了親,錢當然是思雨管了!”李龜年說了一句,也沒給李景伯一個準話,就給李彭年和李鶴年一個眼色之後往外面走了出去,至於李景伯的思想工作,他暫時也不想做了。
其實,骨子裡的他,也有一些李景伯的性格屬性,可能是原主帶給他的影響,他認為做官,不管怎麽樣,都不能禍害百姓,把百姓的事情不當一回事。
所以,他沒把李景伯的思想工作做通,反而被李景伯給影響了,這一回即便是要掉坑裡去,他覺得,該管的事情也必須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