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胖也跟著哥舒翰跑出去了,整個宅子裡頓時就清靜的多了,一個時辰的劍法練習之後,太陽已經逐漸升上了天空,這時,廚房的飯菜,也都端到了亭子裡的案幾上。
杜甫很沒有禮數的自己先開吃了,李龜年自然也不久等,喊大家一起吃飯,今天他起的晚了一些,事情倒是還有不少。
比如,要給王維準備曲譜,讓他拿去王氏的作坊刻印。
還要回李府一趟,拿朝廷的委任狀,去禮部報到。
另外,還得往東宮走一趟,看看東宮的藝人,有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排練起來。
當然,這些事情再忙,也都是排在陪裴思雨吃飯之後的。
“家裡的飯食天天都是這麽豐盛,看來李公子的家資頗豐啊!平時,是做些什麽營生的?”看到翠蝶特意讓人煮好的幾隻整雞,以及差不多一籃子的煮雞蛋,還有各種吃食,裴思雨笑著問道。
此時,她已經渡過了與李龜年初識的那種非常客氣的狀態,開始想要了解他了。
而李龜年,一想到自己的職業,臉色便有些發苦,答道,“剛剛做了個從八品的小官,在禮部任職,吃完朝食,還得去禮部衙門報到呢!”
看到李龜年的表情,裴思雨還道是李龜年覺得自己仕途不順呢!
不過,二十多一點,能夠做到從八品的京官,其實已經不錯了,像自己爹爹裴光庭,出身河東裴氏大族,也是到了四十多歲,才做到五品官而已,相比較的話,比李龜年也好不了多少。
而且,只要是有品級的官員,大多都是通過科舉,考取了進士身份的,證明才學方面肯定不差。
是以,當李龜年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裴思雨反而更加高看了他一眼。
至少,他跟自己能夠稱的上門當戶對,比那個在梨園做樂工的家夥,還要強不少。
於是,她安慰道,“你還這麽年輕,便能到朝廷中樞的禮部任職,它日前途不可限量,當寬心些才好。”
“好吧!你這麽說,我就這麽信了,反正當官也不是我的人生追求,有則有矣,沒有則更好。不知田姑娘是何出身,來長安是辦些事情,還是長住?”
在此前見面的時候,裴思雨聽出了一些李龜年與楊三胖說的普通話,說出了自家在北方有些營生,便讓李龜年知道,她不是長安本土人士了。
從翠蝶那裡得知隔壁住的,不過是她自己和兩個丫鬟,以及一個受傷的護衛之後,李龜年覺得,這應該不是她的家,更像是個臨時住處。
因為正常的家,就像李府一樣,有雙親,有一些族人親戚,不會是像她們現在這樣的結構。
裴思雨想了想,答道,“家父,也是在朝中為官的,不過,我自小隨族叔在北方學習武藝,如今已經藝成,來長安,是探望家父的。過些日子,或許會走吧!”
“或許?那就是有可能留下來嘍!我跟你說,這世界上,就再沒有比長安更好的地方了,你得多考慮考慮。”李龜年一副誘騙人的語氣道。
裴思雨笑而不語,在心裡,卻真是開始考慮起這個事情了。
一頓早飯,在閑聊之中,吃了近半個小時才算結束。
其中,李龜年倒是教了裴思雨不少練習吹簫的技巧,而裴思雨知道李龜年有公事要忙,吃好了之後,就先回去了。
李龜年,則是去了書房,一邊書寫《枉凝眉》的曲譜,一邊等候王維上門。
其實,如果叫李龜年用簡譜把這首曲子標識出來,
不過是幾分鍾的事情。 但是,用文字寫出來,就有些複雜了,好在原主在這方面的功力十分深厚,倒也寫的流暢,畢竟,不過是個三分多鍾的洞簫曲譜,一千多字,他就將其寫好,還將新式的曲譜也畫了一份。
而在一旁幫他研磨的杜甫,則是感覺有些無聊,他現在,更喜歡的是看熱鬧,而不是搞學習,尤其是並非文學方面的學習。
“呐,你今天就留在我這裡等著收賭帳,一會王大郎來了,你就將這些曲譜交給他,等我去禮部上任,把差事完成了之後,再教他學習這新曲譜的認法。
對了,這東西,可不能讓那些來還賭帳的人看了去,它關系著我的發財大計。”待得書寫畫好的紙張都乾好了,李龜年見王維還沒有來,便交待杜甫道。
“放心吧!我太知道你這些寶貝的價值了,沒有幾百貫,我是不會出手的。”杜甫將那些曲譜疊好,收入懷中道。
見他這個模樣,李龜年頓時就不放心了,從他懷裡把稿子全部掏出來之後,將翠蝶喊了過來,把稿子交給她,並對杜甫道,“這些曲譜的價值,可不是用百貫來計算的,至少也是千貫萬貫,你可別把它給整糟蹋了。”
杜甫這小子還沒有到思想成型的年紀,從李龜年這裡就學到了貪財這一個優點,指不定一會兒誰誰誰給他點好處,他就把曲譜給賣出去了。
然而,李龜年不知道的是,那些鬼畫符的新式曲譜杜甫看不懂,但是,漢字他還是看的懂的,就剛才李龜年寫的那千多個字,而且還有將近一半是重複的,杜甫看了老半天,早都已經記在心裡了,這也是他不反抗李龜年將稿子從他懷裡掏出去的原因。
待得李龜年帶著李遠出門以後,他的眼珠子一轉,就諂媚的在翠蝶面前道,“翠蝶姐姐,小弟突然想起,這幾天家裡大人交待的課業還沒有寫好,能否給些筆墨紙,我要作學問,待會如果有人送賭注過來,就勞煩姐姐你代收了,我作學問不能被別人打擾。”
平時跟李龜年出去的,都是李遠,杜甫也從來都是跟著李龜年在各大王公貴族府上混,是故,翠蝶雖然認識他,但並不是很熟。
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這麽有心向學,翠蝶自然是高興的,直接在李龜年書房的抽屜裡,給杜甫拿了一刀紙出來,筆墨,則是用李龜年書案上現成的。
然之後,杜甫就開始一個人待在書房,奮筆疾書了,一千來個字而已,筆速較快的他,不到半個時辰,就可以默寫一份。
巳時中,也就是上午十點多鍾的樣子,李龜年回到了宜陽坊十字巷李府的家中,這個時候,李景伯還沒有下朝回家,吏部的任命文書, 自然也還沒有送到府上來,待在家中的李彭年和李鶴年兩兄弟見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讓他有些納悶。
“你們有話就說,在為兄面前扭捏什麽?”在廳中的坐榻上坐好之後,李龜年一邊喝著茶水,一邊道。
李彭年和李鶴年是真想說來著,可是,老爹李景伯此前已經逼他們發下毒誓了,他們是想說不敢說啊!
猶豫了一陣之後,兩人只能在心裡默哀,‘兄長,要死死你一個就好,咱們三兄弟,總要有兩個是幸福的吧!’
其中李彭年開口道,“兄長昨日好大的威風,只怕是震驚了整個長安的曲藝界,這一大早的,家裡都來了四五撥求曲譜和樂器的人了,旁的不說,這次家裡只怕是要收獲不少財貨。”
李龜年聞言,笑了笑道,“這不算什麽,對了,平時,一些較新的聲樂練習的方法,我都沒有少教你們,這回新式樂器都造出來了,你們也得練起來,怎麽著也算是咱家的一門看家本領不是。”
不出門,不知道自己有多紅,就李龜年的馬車從曲池坊來到宜陽坊的這一路上,就已經在街邊聽到了很多關於自己的傳說,有說自己絕藝已經入了神道的,有說自己的新曲,能夠讓所有人再聽不進去以往那些教坊曲的。
總之,是比後世那些上頭條的明星還要紅火幾分,就算李龜年視這些名如浮雲,但是對於這些名能給自己帶來的利,他還是很看重的。
有了錢,就有了超能力,就能做很多正常人做不了的事情,比如,找一些穿越回去的線索什麽的。